汤谷门户将开,在瀛洲来说一等一的大事。
况且据说这次开始,汤谷便是只需要出“进门钱”就可以进去的地方,只不过进去归进去,去了之后各安天命,死了也不要找三处山头的麻烦。
话是这么说的,没人逼着你去夺机缘,想要机缘,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争。
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各安天命。
汤谷所在之处,在桑山极东,临海之处。
近千丈深的峡谷,大约有个三百丈宽,长足足几十里。自东面海上而来的云朵尽数汇聚于此,使得这处深渊被白云填满,瞧着就像是潮水流动。特别是早晨与黄昏之时金灿灿的日光照耀之下,便更显得流云翻腾。
这处深渊峡谷,也是南北桑江的发源地。
此地便是汤谷,离得最近的地方是朝晕山,故而此地生意是朝晕山打理的。
峡谷两边各有一排街市,靠着云海的客栈居多,也当然很贵了。
此刻正是黄昏,推开窗户之后,推开窗户之后美景便映入眼帘。刘赤亭一转头才发现,虞晓雪早就坐在窗户边上,脚丫子晃荡不休。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说话,一个继续观景,一个拿着小本子写着什么。这次长进了不少,没写什么云好白之类的。
最先开口的,还是虞晓雪。
“要出走走走吗?可先大概瞧瞧明日都有什么人进去。”
刘赤亭一愣,“这是禁言结束了?”
虞晓雪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只桃子啃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徐放舟与赵清萍所说的第五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咱们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有那个成公尚安,四境巅峰的体修,也得注意些。”
刘赤亭神色古怪,灌下了一口酒,轻声一句:“你……还是说看上什么吃的了吧。”
虞晓雪闻言便扭头儿回了屋子,撇嘴道,“来时瞧见烧鹅,感觉不错。”
刘赤亭也扭头儿回屋,忍不住一个白眼,就知道。
两人起身下楼,虞晓雪的桃子还没有吃完。
结果下去才瞧见,徐放舟与赵清萍已经在等候了。
徐放舟笑着打招呼:“就知道你们要下来,喝两杯去?”
刘赤亭摇头道:“不了,她要吃烧鹅。”
虞晓雪没说话,而是以刘赤亭听得到的声音传音问道:“你们已经打听过了吧?”
赵清萍也以心声答复:“人太多了,隐藏在其中的金丹散修也有,但有多少是去往碧海的尚不清楚。这个得进去之后才能慢慢打听了。”
倒也是,看这街头络绎不绝的人群大多修为都在四境,三境修士很少见,何况自己这种二境四层了。
刘赤亭不能传音,但他要是想,虞晓雪便听得见他的心声。
“我四处走走,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虞晓雪冷声道:“不行!”
“不行就算了,那走吧,烧鹅。”
徐放舟与赵清萍对视一眼,“那个,买些丹药符箓之类的去?”
“嗯嗯,有道理。”
于是乎,只剩下刘赤亭与虞晓雪两人了。
很快天色已晚,虞晓雪坐在悬崖边上吃烧鹅,刘赤亭则是在暗自盘算所见之人的修为。
未曾想虞晓雪含糊不清道:“别看了,大多都在遮掩,不进汤谷,多数人不会露出真正面目的。”
刘赤亭便问道:“那你的伤到底好了没有?”
虞晓雪转过头,“怎么?迫不及待就想走?好了,你随时可以走,离得远我也不会魂飞魄散了。”
刘赤亭干笑一声:“待汤谷出来之后咱们各走各的就是,赶在过年前我要坐上去往炎洲的船,否则赶不上十洲武斗了。”
两人所处之地,是个悬挑在流云上方的石台,观景的绝佳所在,故而时不时就会有人走来此地,待上片刻。
此时此刻,正好有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前方是个男子后方是个女子,一个在跑,一个在追。
“姓季的,你想跑去哪里?”
“哎呦喂,姑奶奶你不要追了!”
“不行!你到底娶不娶我?”
刘赤亭闻言,神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虞晓雪饶有兴趣看去,问道:“认识?”
刘赤亭点了点头:“同乡,只是没想到接走他们的只是个三流势力。”
虞晓雪闻言,一副了然模样,解释道:“有了中土接来的人,很快就不是三流了。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譬如带走的是哪国人,一股子无名气运便会自行笼罩哪一国。相反,招人的山头儿,也会因此占据几分无名气运。这是星宫无故消失之后,三壶共定的规矩,每每中土乱世之时,海外山门便可去往中土招收弟子。”
刘赤亭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虞晓雪淡然道:“比方说李稚元,玉京山带走她,玉京山会得到几分气运关照,唐国也是。而一旦唐国灭亡,玉京山也会受到气运反噬。我们是不在乎这些,即便反噬也不会伤筋动骨。但对于一些不大不小或是正在上升期的山头儿来说,这个赌博就有些大了。可是一些三流山头儿,本身也没多少气运,即便被反噬,也不怕什么。”
刘赤亭点了点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赌一把,赢了最好,输了也无关紧要。
也是此时,声音再次传来。
“姑奶奶,求你不要闹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要拔高修为,否则在这修士多如狗的海外,咱们是真活不了啊!我答应你,破境元婴之后,我必娶你。”
刘赤亭闻言,干咳一声,险些被酒水呛住。
他笑着转头,问道:“你这也太不靠谱儿了,不是瞧不起你,即便你有天大的机缘,修成元婴之时,也得近百年后吧?你让人家干等百年?”
方才还一脸烦闷的年轻人,此刻脸上全是惊讶神色。
他左顾右盼好一番,随后快步走到了刘赤亭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你……怎么敢这么抛头露面的?有人悬赏你百枚紫泉啊!”
刘赤亭一摆手,“不怕。马希晴,不认识我了?”
十几步外,粉衣圆脸的姑娘没敢上前,只是嘟着嘴:“怎么还是碰到你这个灾星了?我不认识你。”
说罢,她扭头儿就跑。
嘴硬归嘴硬,怕还是怕的,毕竟刘赤亭一路往东,做了不少吓人事情。
季长命见状,赶忙冲着刘赤亭一抱拳,苦笑道:“多谢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