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赤亭则是传音道:“力所能及之内,这不是很正常?”
老鬼没好气道:“反正不用你出力是吧?”
但老鬼想了想,还是给出了答案:“那丫头不是留给你几枚莲子么?让他吃着试一试吧。”
几息之后,刘赤亭走到了咕咕前辈面前,手中酒壶都准备递出去了,中年人却道:“我不喝酒。”
刘赤亭一愣,心说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不喝酒呢?之前疯疯癫癫的时候不是喝的么?
中年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想不起来,但总是觉得有什么人不喜欢我喝酒,所以我没喝。”
话锋一转,中年人问道:“看你老成了许多,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刘赤亭长叹一声,靠着桌子坐了下来。
“被人坑、遭人算计,这些都能扛。可无意间做了违心事,有些扛不住,不知道怎么交代。”
若非这位咕咕前辈记忆缺失,刘赤亭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的。
中年人笑道:“能说?”
刘赤亭猛灌一口酒,沉默几息后,封住老鬼与探灵豹后才呢喃道:“其实怪我自己,说心里话,是我没把持住本心。所以……总觉得自己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当了婊子了还想立牌坊那种。”
咕咕前辈一笑,问道:“虽然想不起来往事,但也不是分不清道理,我觉得,贵在知错。”
刘赤亭又灌下一大口酒,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是有个地方能说了。
“虽说是河水先靠近的井水,但井水要是一开始就很坚定地排斥河水,那二者就不可能有掺杂的时候。可那该死的井水,可井水日复一日望着河水,嘴里说着井水不犯河水,可实际上……心底是想尝尝河水滋味的。”
中年人神色古怪,“那井水终究还是犯了河水?”
刘赤亭呢喃道:“井水即将干枯,是河水心疼井水。但这都是借口,论心论迹,都已经错了。”
中年人抿了一口茶,疑惑道:“既然这样,接受不就行了?”
刘赤亭苦涩一笑,“可是井水答应了挖井人,只解一人渴啊!”
中年人闻言,脸皮一抽,摇头道:“那你小子真不是玩意儿,怪不得一年光景变得如此老成。不过没觉得心安理得,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是啊!不是玩意儿,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赤亭长叹一声,递出一枚莲子,轻声道:“前辈试着吃这玩意儿,看对修复神魂有无好处。我出去之后再古家坊市打听打听,要是有能治前辈这失忆的药,我再寄来吧。”
起身一抱拳,“晚辈告辞,明日练完了剑再来找你。”
走出了几步,却听闻中年人问道:“你说,古家坊市?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刘赤亭一笑,答道:“不知道洪不胜的人我觉得有很多,但不知道古家坊市的怕是没几个,前辈当然会觉得耳熟。”
连我这种没见识的都知道,曾经的金丹修士,怎么可能不知道古家坊市。
刘赤亭没注意到,中年人端在手中的茶盅,有些晃动。
刘赤亭都要走出去了,却突然听见身后咕咕前辈呢喃:“古家……古家?古家!”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耳背,那个月亮印记,微微散发浅淡光华。
“年轻人,等等。”
刘赤亭闻言,疑惑转头,“前辈有事儿?”
中年人手臂有些发颤,本就半满的茶盅,此刻已经见底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如今的古家,还好吗?”
刘赤亭顿了顿,摇头道:“不是太好,古家家主失踪好几年了,家主嫡女被逼着与人结亲,后来跑到了中土,但不久前又被抓了回去。”
咕咕前辈眉头一皱,手中茶杯顿时粉碎。
“谁逼的?”
刘赤亭眉头微微皱起,咕咕前辈怎么突然间这么激动?
“古家家主的亲弟弟,先前为了控制古家大小姐,还给她下了禁制。不过……好在是后来有位大前辈收她为徒,现如今倒是没人敢明面上欺负她。”
顿了顿,刘赤亭疑惑问道:“前辈想起什么了?”
可中年人只是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他迈步走来,先刘赤亭走出这方小天地,刘赤亭赶忙跟了出去,有点儿不放心,便又问了一句:“前辈想起什么了?前辈与古家有关?”
此时此刻,远处客栈之中,赵玄青神色古怪,嘀咕道:“这小子该不会跟他交心去了吧?那不是完犊子了?”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赵玄青再也憋不住笑了,一阵哈哈响动,传出去几十丈远。
而杏林那处,黑衣披发的中年人深吸一口气,问道:“这里最近的洲是哪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赤亭就是心里有点儿发毛。他抬起头,小心翼翼道:“瀛洲,搭乘云船大概一旬光阴能到。”
中年人又道:“有钱吗?”
刘赤亭赶忙递出几枚紫泉,“前辈要走?”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都想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刘赤亭如实答复:“中土人氏,刘赤亭。”
中年人接过紫泉,点头道:“你好心救我,我记在心里了,将来去方丈岛古家找我,到时候就说你找古慕言。还有那个作精小子,一年来的照顾,多谢了。将来若遇上事情解决不了,传信方丈岛古家,我给你解决。”
刘赤亭只觉得眼前一黑,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
中年人瞬身而起化虹往东,只留下一句:“我就是失踪已久的古慕言。”
人影消失,刘赤亭只觉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阮白虽然震惊,但瞧见刘赤亭这模样,鄙夷道:“吓成这样了?”
刘赤亭猛灌一口酒,随后一个后仰躺着地上,欲哭无泪。
“我完了……这下真的死定了。”
刘赤亭是真想扇自个人八百个耳刮子,吃饱了没事干,跟他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