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想死?”
缥缈的声音,如在云端,似在大泽之地,幽深不知源头所在。
但其中蕴含的凌冽杀意,却渗人骨髓。
七位金丹修士只一瞬,便身形僵住了。
饶是七人中境界最高的皇甫嵩,面对那滔天煞意,也不禁眼皮狂跳。
“传闻这青阳子乃是正魔大战导火线一战中大放光彩的青阳魔君。其人底牌众多,行事霸道,同阶之中几无敌手。之前我还当传言有夸大,可这……”
“只怕我等几人联手,也不过是重蹈当年冷光覆辙。”
“道友莫长他人之威风,灭自己志气,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我们这边足足有七位金丹!”
“真的稳妥吗?”
作为散修势力,万仙会其实并不怎么管散修死活。
哪怕在伏龙山脉中争斗,上头的元婴真人也大多难得理会,在他们看来,都是些蝼蚁一般的小人儿而已。
蚂蚁打架,谁会在意?
可若是闹得太大,影响了本就散乱的万仙会灵地,那这事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即便元婴真人不出面,猎妖司那边也是要问责的。
眼见麾下修士,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皇甫嵩知道,此间事只怕还得靠自己。
“也罢,这些人本就是逐利而来,所组织的势力,也没有什么凝聚力。”
“若能通过这一战,提升些许信心,后面指使他们起来也要更加如意一些。”
皇甫嵩深吸一口气,吐声道:“桂公,麻烦你了。”
这是要让两位完全听他差遣的老臣,先给他打头阵了。
桂公并不意外,踏前一步。
在另一位同伴夜老的示意下,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那里正是夜老短暂时间推演出来的一個阵法节点之一,刚才发出那道声音的主人,很大可能潜藏于此。
“藏头缩尾之辈,也敢大言恫吓!”
桂公尖声厉喝一声,凌空一掌拍出。
掌风尚未扑面,凌厉的尖啸声,已然响彻。
虚空处,波纹闪动。
忽而一道狂风席卷而出。
轰!
两相交击之下,打碎片片白云,天际顿显支离破碎之感。
一道俏丽身影浮现众人眼前,眼眉凌厉,神色桀骜。
只见她厉喝一声,双手之间浮现出一把芭蕉扇。
由小变大,直至双手握住扇柄,猛然扇出。
狂风再次席卷,威势更甚之前数倍。
“上品法宝!”
只一眼,桂公便窥出了那芭蕉扇品阶之高,绝非寻常法宝所能比拟。
不假思索之下,他也顾不得留手了。
右手一抖,无数白光破空而出,扎入狂风中,将他死死定在风中。
一瞬僵持之后,白光浮现真容。
赫然是一条条晶莹雪白的丝线。
而所有丝线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把拂尘。
女子见状,眉头一皱,再次挥动芭蕉扇。
数道飓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出,朝着桂公包围而去。
不仅如此,她本人,更是化作一道利箭,欺身而上。
面对女子的进攻,桂公阴狠一笑。
手腕一抖,所有丝线回收,化作松软拂尘本体。
拂尘轻扬,一道道白光迎向那些飓风,而他本人手持变得硬直如长剑的拂尘,奔向女子。
不远处。
皇甫嵩看着这一幕,眉头先是一皱,随后恍然。
“是那位名叫天璇的女子,这些年来一直在替青阳子奔走四方。原以为只是个普通侍女,却没想到亦有一番道行在身上。”
“主上莫慌,桂公手中法宝虽不如对方,但本身境界足有金丹中期,力压此女一头,短时间内或落于下风,但百十个回合过后,便可掌握战斗主导权。”夜老说道。
皇甫嵩点了点头,目光焦点从那处战斗上挪移开来。
“这青阳子藏头露尾,拖得越久,越磨灭我方士气,外人见了也不美。夜老,怕是还得你出手,逼出此人来。”
夜老了然。
“行,既然如此,那便见我手段吧!”
黑衣老者越众而出。
在众人注视下,他冯虚御风,脚踏八卦之数,于虚空中疾走数百步。
不仅如此,一手托星盘,一手掐灵诀,点点星光挥撒之间,仿佛铺成了一条银灰组成的道路。
道路越来越明,隐约指向一个地方。
夜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皇甫嵩。
“主上,找到了!”
破阵,时间太短,他不行。
可要找到借助阵法藏匿的敌人,他倒是略有三分手段。
然而未等皇甫嵩回答,他便看见了对方瞳孔中那惊愕之意。
“不好!”
夜老心中一个咯噔,也没见回身,一拍手中星盘。
顿时,层层银辉爆发开来,将他全数包裹。
下一刻。
一只硕大的独角龙头,倏忽浮现。
于万众瞩目下,狰狞张口。
血盆大口,腥风扑鼻下,恐怖的吞噬之力,陡然扩散四面八方。
无数银辉,在那吞噬下,朝他奔涌而去。
这一幕,就仿佛有恶龙,在鲸吞银河一般。
……
采莲岛上。
刚刚从张甲第身上下来的小女孩,忽的抬起手,指向天空。
“爹爹你看,我就说湖中有龙吧,我没骗你!”
张甲第神情恍惚的看着这一幕,他早就知道女儿没骗他。
可谁又知道,那条黑蛟如此强悍,仅凭一己之力,便让一位金丹中期修士束手无策。
甚至看其场面,那位黑衣老者,勉力支撑下,已腾不出更多的手来攻击对方。
不过,当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让仆人来把女儿抱走,随后发号施令。
“所有人,随我出动!”
其余人惊愕莫名,这等大战,还有他们插手的地方?
不过在张甲第的强硬镇压下,张家修士也不得不随着家主踏上了一艘大船,驶向澎湖深处。
……
澎湖上的战斗,越发激烈。
强烈的法力波动,使得炼气筑基之辈,已见不得太真切的战斗情况。
但一些金丹修士,却各展手段,尽可能将此战收入眼底。
而在九天之上,两道人影坐于云端。
一者须发灰白,手持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酌着,眼神中带着看好戏的戏谑之色。
另一者,身躯玲珑,丰腴肥美,紫色的道袍,将那曼妙身姿笼罩其中。风韵犹存的姿容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之意。
“钓叟,若不是你当初私自决定将澎湖出租给这青阳魔君,何来此番波折。”
钓叟嘿嘿一笑,“何来私自决定一说。这些地脉洞府,又不是我等产业,只要有人出得起租金,自然就能租。”
紫后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有些默契,他们之间是应该有的。
钓叟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你在惦记什么。当初伱虽为大周之后,可显然只是明面上的傀儡而已。大周没了,你反而有了自由。又何苦掺和其中,去扶持皇甫嵩这小子。”
在他口中,皇甫嵩这个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似乎不值一提。
紫后叹了口气,“嵩儿心性虽然不佳,但资质却是极佳。我与他有此渊源在,该拉一把还是要拉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