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时雨从一旁拿出了一本用防水的牛皮纸包裹着的厚书册:“先生您瞧,这本书是我爷爷传给我爹的,我爹又传给了我。”
“上面记载的,都是我爷爷,我爹他们对于药的理解。”
接过书册,顾宁安小心翼翼的翻了这本有些陈旧的书册。
书册前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药分类,用法,冲和……后面还有些是“实症”下药的详细记录。
可以看出,前面小半本出自两个人之手。
再往后看,便是极为娟秀的字体,字如其人,倒也是与时雨这内敛的性子相契合。
看到时雨所记载的最后一个字后,顾宁安的脑海中陡然想到了“传承”二字。
这本书既然早早的传到了时雨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手里,想必这前两册的撰写着已然是离开了人世。
“顾先生,你是我的第一个病患……”时雨怯生生的说道:“我能将你的实例记到书中吗?”
顾宁安笑道:“能被你记到这本药书之中,自是顾某之幸,自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时雨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对着顾宁安恭敬一揖:“多谢先生!”
“哎!”顾宁安将他扶起来:“莫要那么客气。”
“昂……”
“我就是……怎么说呢……”
“就是有些高兴,感觉走了一步出去……”
时雨嘴角微掀,表现的有些语无伦次。
顾宁安卷起袖子,伸出左手,笑道:“小时大夫,既然要记录,还是要把个脉。”
“虽说不过是伤寒,但还是要记得细些。”
见状,时雨的眼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口中一边念叨着“把脉”,一边将右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
似乎他很怕手上有一点点不干净,让顾宁安不悦。
见他在这样蹭下去,恐怕都要把手上的皮给蹭下来了,顾宁安便直接伸手把时雨的手,搭到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处。
许是从小受到的熏陶,亦或是天赋使然,再接触到顾宁安脉搏的那一刻,时雨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眼神中始终存在的自卑和胆怯皆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坚毅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儿!
“脉象稍许沉迟,乃内寒凝结之相。”
“不过这沉迟之感并不重,且有缓解之兆,想来是药汤刚刚入腹,还未发挥足够的药力。”
言罢,时雨收回了手,在与顾宁安视线交汇的那一刻,眼中的沉稳立马消失,变为了和之前一般怯生生的模样。
顾宁安颔首道:“讲得很好,确实跟我现下的感觉相差无几,寒症在徐徐减弱。”
“那就好。”时雨嘴角微扬,眼神看向了顾宁安手中的药书。
反应过来,顾宁安便把药书递了过去:“先写上吧,时间一长,怕是要忘了。”
“忘是忘不了,毕竟是第一次把脉……”时雨小声应了一句,接过药书的他,迫不及待的开始研墨。
研完了墨,他又用一支极为纤细的毛笔在书册上写了起来。
待其停笔,顾宁安笑问道:“你的志向便在于此?”
“嗯!”
时雨用力颔首:“我要写一本包治百病的药书,我要搜罗各种奇艺药材,我要让人有方可治,让人不讳疾而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