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既是兄弟,总是要共患难的。我要是变成落汤鸡,大嘴你哪里逃得掉呢?”支狩真面不改色,五指轻抚剑柄,牢牢锁定谢玄身形,“何况,大嘴你应该携带了什么避水之物吧?只要紧跟着你,我哪用担惊受怕?”
谢玄哈哈一笑,袖口抖出一颗晶光莹莹的避水珠,在掌心抛了抛。“小安你倒是机灵。不过嘛……”他嘴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手指一弹,价值连城的避水珠猝然飞出去,射向高空。
支狩真目瞪口呆。
“我谢玄从来不在乎出丑啊!”轰然一声巨响,谢玄的笑声被塌陷的水墙淹没,波浪排山倒海般砸下,将两人浇了个浑身湿透,先被汹汹巨浪压入河底,又被湍流卷起,猛烈抛向水面。
岸上众人一片哗然,眼睁睁看着水墙倾塌,支狩真和谢玄被卷入怒浪,沉浮挣扎。蒙荫节自大晋立国,举办至今,尚是首次见人狼狈落水。
“哈哈哈哈!”潘安仁指着二人,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人群也接着哄堂大笑,乐不可支。卫兰等谢家拥笃神情尴尬,面面相觑,原氏众人也颜面无光,忍不住埋怨原安太不争气。
“谢玄原安,一对宝货!”“两男秦淮共浴,滋味妙不可言!”“蒙荫节上野鸳鸯,世风日下戏龙阳!”世家弟子纷纷趁机起哄,怪语频出。外围的平民寒士看傻了眼,一时绮思纷呈,脑补出许多不堪画面。
“有趣!这倒是可以编些戏曲话本,唱个折子。”伊墨自言自语地道,高倾月含笑颔首,对太子的用意心知肚明。
“原安这孩子倒是与谢玄投契。”原婉走到谢青峰身边,微微一笑道。
谢青峰的眼神停留在原婉的如花笑靥上,呆了呆,偏过头去,苦笑一声:“是小玄胡闹,连累原安了,我回去就狠狠责罚他。”
“不胡闹怎么叫小孩子呢?我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们更胡闹呢。”原婉抿嘴笑道,身旁的丹顶仙鹤认真点头。
谢青峰张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水波拍岸,暖风撩起原婉几缕银白的鬓发,在他眼角的余光里轻轻掠过,像春燕远去的模糊剪影。
柳梢上,蝉鸣声声,夏日来得猝不及防。
“小安你说的一点没错。你我既是兄弟,总是要共患难的。”谢玄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河面,一边奋臂划水,一边回头望向支狩真,挤眉弄眼地道。
支狩真目光一闪,长剑在水下回旋,无声的剑鸣于波浪间荡开,剑气向外扩散。
河面上绽开一圈圈涟漪,触及金色巨莲,不断震荡。金莲上的世家子弟措手不及,一个个前仰后翻,下饺子般连续落水。“扑通”一声,潘安仁一头栽倒河中,端起的酒水恰好泼在脸上。
岸上众人不由一愣,旋即又爆发出响雷般的哄笑声,这届蒙荫节着实热闹。
“谢大嘴,你搞什么?”支狩真抢先叫道。
落水的世家子弟纷纷怒目转向谢玄,一个个破口大骂,挥掌击水砸去:“谢大嘴,你这臭不要脸的!”“谢大嘴你这个小人,自己本事不济,还把我们拉下水!”
谢玄瞠目结舌,赶紧划水逃窜,好不容易应付完众人,扭头再寻支狩真。对方已然跪坐在一朵金莲上,风姿端雅,正向自己举杯示意。
谢玄嘴角抽搐了一下,狞笑一声,喝酒?看大爷今天灌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