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始。
乾清门外。
汇聚的朝班之中,开始出现些许骚乱,从卯时始宫门开启,在京阁臣、京卿、廷臣、勋贵等按序进午门,一路朝乾清门行进,参加新君御极的首次早朝,可空等一个时辰,却未见新君驾临,使得很多人心思不定。
按制,早朝应于皇极殿或皇极门召开,因三大殿焚毁未修,经内阁有司商议,使得早朝地点改于乾清门。
“这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啊。”
“天子迟迟没有驾临,莫非早朝不开了?”
“应该不会吧?”
“难道跟哕鸾宫走水有……”
“慎言!”
乾清门外的朝班中,部分文官手持朝笏,与邻近的同僚交头接耳,眼瞅着声音是越来越大,都要传至朝班队首,一些监察御史开始走动,轻声咳嗽提醒,这让那些官员不是禁声站定。
时值国丧期间,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可能遭到弹劾。
在朝班的队首,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英国公张维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孙如游等一行人,不时有人看向乾清门方向,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天子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很多人心里想的。
左都御史张问达手持朝笏,抬头望了望天,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脚正要离开朝班,一道鸣鞭声骤响。
“啪!!”
乾清门一带回响起鞭鸣声,群臣无不低首,恭迎驾临乾清门的新君。
‘将首次早朝定于乾清门,而非皇极门,这是想告诫朕莫学万历朝之事?’
朱由校坐于龙撵上,锐利的眼眸看向乾清门方向,‘大朝,朔望朝,常朝,真要循制进行,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别的,既然想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天子驾临!”
乾清门外响起声音,龙撵停,朱由校起身走下,朝着那张宝座走去,群臣无不低首恭迎。
“跪!!”
在朱由校坐于宝座,随驾的王安手持拂尘,上前朗声道,一颗颗顶着乌纱帽的脑袋开始晃动,朝向御前行跪拜之礼,与鞑清动辄磕头不同,明朝行礼是极有讲究的,什么场合行哪种礼,绝不是所谓的见到人,就膝盖一弯的去磕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眼前群臣行跪拜之礼,响起的山呼声,让朱由校的心跳加快不少,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陈述。
锐利的眼眸扫视前方,本该在前日召开的首次早朝,受哕鸾宫走水影响,竟向后推迟召开。
朱由校心底比谁都清楚,这场早朝没那么简单!
“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朱由校循声看去,就见到刘一燝从朝班中走出,手持朝笏,对刘一燝奏明之事,朱由校并不关心。
早朝只是走流程罢了。
涉及到两位大行皇帝的国丧、入陵、谥号庙号等事,此前数日间都商榷明定,唯一棘手的属大行皇帝朱常洛陵寝之事。
克继大统的新君朱常洛骤然驾崩,用来安放天子梓宫的陵寝,是新君即皇帝位后,经有司商榷后,才向御前呈递明确兴修万年吉壤,在天子未驾崩前,陵寝不叫陵寝,而叫万年吉壤。
谁敢叫错,就等着受到严惩吧。
据朱由校所知,仅是明确万年吉壤的选址,都有可能掰扯数载,甚至更久,毕竟牵扯到龙脉国运。
站在唯物主义的角度,耗费数不清的钱粮,去兴修一座规模庞大的陵寝,这无疑是一种浪费。
可现在是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