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壕镜的时候,在此停靠的西夷海商可有不少都说了,天津对粮食、桐油、木料等物都是急缺的,尤其是粮食,只要能运到一定的份额,甚至能与天津十三行的人深入合作,丝绸、茶叶、瓷器、蔗糖等紧俏物都可以大批购置,这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这要比现在更稳妥啊!”
“我等有这个资格吗?”
黄程皱眉道:“天津十三行的靠山是什么人?那是在京的勋贵啊!还有你觉得北上天津通商,一切就真那么顺利吗?”
“别忘了,西夷海商北上,那不少跟福建、浙江等地的海商是有密切联系的,我等算什么?”
“不说别的,就说福建泉州府的许心素,名下拥有的海船不少吧?但是你别忘了,他许心素能驰骋海疆,那是跟在长崎的李旦关系密切,在许心素麾下的不少船手,那都是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你知道许心素的背后,站着的人都是谁吗?全都是福建的名门望族,这些老爷们甚至连派人都不用派,每年就能从许心素这里得到不菲的银子!!”
郑芝龙紧攥的双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这些事情他先前根本就不知道。
“你那点心思,某一眼就看透了。”
黄程继续道:“某这样跟你说吧,像许心素这样的人,在东南沿海诸省大有人在,你只看到他们的厉害,但是却不知他们背后舍弃了多少。”
“你觉得你掺和进去,能囫囵着赶去天津吗?”
“别忘了,在京的东林党、浙党、闽党、昆党等派,那就是这些人的通天代表,人家在中枢一句话,那就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刹,郑芝龙不知该讲些什么了。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朝廷明确的政策下,天津愿意让任何人停靠通商,为何背后却存在这么多事情。
“一官,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见郑芝龙沉默不言,黄程轻叹一声,“咱们在那些人眼里,那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大明的水可远比南洋要深太多了。”
“有件事你知道吗?数月前来福建的魏忠贤他们,某听说他们已离开福建,赶赴到澎湖去了,若是某没有猜错的话,魏忠贤他们想去的是大员,这件事在福建闹得动静可不小啊。”
“你想过没有,明明朝廷在天津已开海通商,为何作为内廷的掌权太监们,他们一个个还要冒着风险去大员吗?”
嗯?
听到这些的郑芝龙,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黄程的眼神都变了,从京城来的内廷太监,在福建待了一段时间,居然跑去了澎湖,甚至他们去澎湖,也是为了赶到大员,在这一刹,一个想法在郑芝龙心中生出。
如果天津不能去的话,那为何不能去大员呢?
如果能够抱上魏忠贤这条大腿,那他们在壕镜也好,在南洋也罢,甚至是在大明,今后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想法在郑芝龙的心底生出后,就再也无法控制的跳动着,甚至黄程接下来讲的话,郑芝龙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