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搞排场,竟然这么劳师动众!”
“还以为能来个好官,把这个丧尽天良也没人敢办的活祖宗换走,可没想到来了个更黑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论怎么改朝换代,苦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哟!”
“我明明听行商说这叶大人,是一个集文武功勋于一身,且一心为民的好贪官啊!”
“那只是传说而已,做点糊弄百姓的假把式,传说到我们这里就上了天,他能让地方造出好货品,只能证明他会捞钱,却不能证明他捞钱为民啊!”
“.”
在无数百姓的小声议论之下,那些有关于叶青的传说,全变成了贬义的‘传说’!
毕竟这里是消息闭塞的大明,官员掌握的消息,和老百姓掌握的消息,完全是两码事。
也因此,老百姓本就对他们获取消息的重要渠道,也就是‘传说’二字,持半信半疑的态度,甚至还疑大于信。
如若不然,也就不会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的总结性老话!
这些产生于人群中各处的小声议论,朱桓等站在码头眺望的官员,肯定是听不到的。
可就算是他们能听到,也会觉得是好事情,都是被老百姓在暗地里戳着脊梁骨骂的人,那就是同道中人。
码头之上,朱桓携全府行政主官,以及所辖十位知县,恭候于此。
他们全部眺望杭州湾沿海以西,只要看见船来,他们就会敲锣打鼓,一片欢迎之景。
早在来人通知之时,就跟朱桓他们说好了,只要看见两艘由战船改装的货船,那就是他们叶大人的船。
而此刻,
叶青却是站在船舱之内,研究宁波府的行政地图。
宁波府经过千年经营,现在所辖余姚县、慈溪县、镇海县、江北县、三江县(府治所在,现海曙区旧地)、北仓县、鄞县、奉化县、宁海县、象山县。
叶青看着眼前的大明行政地图,脑子里却在回忆前世了解的宁波相关,对比之下确有差别,但总的来说也差别不大,行政面积都是九千多平方公里。
宁波府的的地形也为山脉、丘陵、盆地和平原并存,其中山脉面积占陆域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丘陵占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盆地占百分之九左右,平原占百分之四十一左右。
宁波府的气候也要比雁门县的气候好得多,这里四季分明,且雨水充足。
想到这里,叶青也不禁心中暗自感叹道:“如果把新稻种弄到这里来,产量可就不一般了。”
“但这里雨水充足,水域交错,汛期也多达五个月,真就是一个治理好了,水就是千里白银,治理不好,水就是洪水猛兽的地方。”
“.”
片刻之后,叶青的目光又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当古人,他给朱元璋留下的几口大黑铁箱子,有的是发展地方的办法。
想到这里,叶青又果断转身,懒得再看宁波府行政地图一眼。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杀对朱元璋有雪中送炭之恩的皇亲国戚,以达到他被朱元璋赐死的目的。
“大人,快要到地方了。”
也就在此刻,沈婉儿带领两位丫鬟,拿着叶青的新官服走了进来。
照身镜之内,叶青双手侧平举,两位丫鬟为叶青披官服,沈婉儿为叶青缠玉带。
可也就在沈婉儿准备为叶青戴官帽之时,却被叶青阻止道:“本官还没成亲,等成亲之后,再让夫人帮本官戴。”
话音一落,叶青就自己戴上了乌纱帽。
叶青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沈婉儿对自己有太多想法,毕竟他只是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
片刻之后,一位身披大红官袍,身前为云雁补子图案的正四品文官,便出现在照身镜里。
“我们家大人穿四品红袍,就是比穿七品绿袍好看。”
“说什么呢,七品绿袍也好看,我就喜欢一身绿的叶大人!”
两位叶青的专用丫鬟说到这里,却发现他们叶大人的目光很不友善,直接就选择了闭嘴。
叶青离开船舱之后,丫鬟才问沈婉儿道:“沈小姐,我说叶大人一身绿我也喜欢,我有说错吗?”
沈婉儿也只有摇头道:“应该没说错话吧!”
“但他的眼神,就是在告诉你,你说错话了呀!”
甲板之上,叶青遇到了换上新官袍的吴用,吴用一身青色官袍,身前为鹭鸶补子图案,象征其正六品文官的身份。
“下官,宁波府正六品通判,拜见知府大人。”
叶青看着朝他行礼带笑的吴用,是真的想踹他两脚,确实有那么点得意忘形了。
不过他这么一个混了好几百年的‘老油条’,还是不能和一个什么都新鲜的‘小屁孩’计较那么多!
叶青只是淡淡一笑道:“吴大人,严肃一点,马上就要办大事了。”
“走,我们去大厅,等朱大人亲自来请。”
话音一落,他们二人就进入了由战船指挥室改装的船舱大厅!
也就在他们刚刚落座之时,就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码头之上,
朱桓他们已经看到了一前一后的两艘,由战船改装的货船。
“叶大人来了,奏乐,敲锣,打鼓!”
“.”
在宁波府官吏的安排之下,乍眼一看,尽是一片欢迎上官驾到之景,可要是往细了看,就会发现有很多不自然的假笑,眼里还尽是鄙夷之色。
所有人的眼里,两艘船齐齐侧板靠岸,紧接着,便打开了舱门。
可敲锣打鼓了许久之后,也没见有人出来,就在官员各有议论之时,却看见一位身披千户制式甲胄的武将走了出来。
“叶大人有令,让宁波府五品同知朱桓,入舱亲迎!”
千户将领目光如炬,声音高亢而雄浑,语气也是绝对的命令语气。
可这也使得朱桓的脸上再也挂不住,府衙官吏也是各有不满。
“他叶青是怎么回事,尾巴翘上天了?”
“就是,且不论传说真假,就算他叶青真有奇功,也该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朱大人,您可是皇侄,这可是您的地盘,是我们的地盘,他算个什么东西?”
刘福见朱桓面露难色,又赶忙劝道:“大人,下官陪您去吧!”
“估计是他怕您以皇侄身份压他一头,这才用这种方式给您下马威,下官陪您去和他说清楚。”
朱桓也觉得刘福说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就按你说的做,可如果他还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话音一落,朱桓只是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和刘福一起走进船舱。
船舱之内,
朱桓看着背对他的,身穿红色官袍的背影,以及站在边上的青色官袍之人,直接就对叶青的背影深施一礼。
“下官朱桓,拜见知府大人。”
叶青缓缓转身道:“朱大人,你该当何罪啊?”
朱桓不解:“下官何罪之有?”
叶青只是嘴角轻轻一扬道:“本官已经让人提醒你了,你是五品同知,你却要穿四品红袍见本官,这难道不是逾矩之罪?”
朱桓嘴角那么一抽,当即指着叶青大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皇侄,是皇帝陛下的义子,皇帝陛下是我父皇,皇后娘娘是我母后,太子殿下是我皇弟。”
“.”
叶青也不生气,只是看向吴用道:“按照大明律,下官无故对上官不敬,该当何罪啊?”
吴用恭敬一拜道:“应该掌嘴二十!”
叶青点了点头道:“来人,拿下此二人,让陈文来行刑。”
朱桓一听到陈文二字,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可等他反应过来想逃跑之时,就看见十名身披制式军甲的将士,在陈文的带领下冲了出来。
很快,朱桓和刘福就被精兵们按倒在地,还是踩手又踩脚的控制在地。
朱桓的眼里尽是不解与惊恐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派人追杀陈文,怎么就追杀到他叶青的船上了。
“叶青,你竟然敢,”
还不等朱桓把话说完,陈文就拿起竹板,狠狠一下子打在朱桓的嘴唇上。
其实掌嘴这种刑罚是没有标准的,稍微心软一点,就是简单的手打耳光,可要是心狠一点的话,那就是拿着强度与柔韧性都刚好的竹板,狠狠的打嘴。
而朱桓逼死陈文的妻子,自然就是有多狠就打多狠了。
打第三下之后,就是打一下吐一口血!
打第十下之后,就是打一下吐一口血加一颗牙!
陈文打完朱桓之后,就用这满是鲜血的竹板,继续打刘福的嘴!
行行完毕之后,陈文当即叩拜道:“叶大人,行刑完毕。”
叶青点点了点头后,又严肃道:“来人,拔下他二人的官服,捆绑好之后,吊在最高的桅杆之上。”
这些从雁门县跟来的精兵,毫不迟疑的就领命办事去。
与此同时,
码头之上的那么多官吏,以及就近的百姓,也全都好奇了起来。
“里面哎哟哎哟的,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那叶青还敢对朱大人动粗?”
就在这些自比地头蛇的官吏如此惊呼之时,就近的百姓们眼里,却是当即眼前一亮。
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只以为是朱桓在收拾叶青。
也就在码头上的宁波官民各有猜测之时,船上的桅杆之上,突然就升起来了两个人。
所有人那瞪大的眼睛里,升起来的两个人,正是只穿着白色内衫的朱桓和刘福,二人那已经不成型的嘴,还在不断滴血。
从他们嘴角滴下的鲜血,部分吹向了大海,部分染红了白衫!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叶青怎么敢?”
就在所有官吏面面相觑之时,事先埋伏在码头高地,且一身镖师打扮的一百精兵,就快速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穿上身披制式军甲的两百精兵,也快速冲向了码头。
不错,
把朱桓和刘福升上桅杆,就是他们行动的军令。
所有百姓的眼里,三百持刀将士,直接把这所有的官吏,全都包围了起来。
下一瞬,这千人不止的现场,不说雅雀无声,但也只有了海鸟和海浪的声音。
好一阵子之后,才有被包围的官吏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可问完之后,他就觉得前面一个问题多此一问了。
与此同时,陆续反应过来的百姓们,也都眼神各异的看向船舱大门。
他们的眼神或不解,或惊恐,也或抱有希望!
终于,一位身穿大红官袍的年轻官员,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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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