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恭的身子微微一抖,将头深深低下,颤声道。
“太后……”
然而,这一次,赵祯却并没有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
“召毛昌达进来。”
于是,刘从愿立刻躬身行礼后,转身退下。
不多时,便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宦官跟着刘从愿走进了殿中。
“臣入内供奉官毛昌达,给太后,官家请安。”
“免礼吧。”
隔着珠帘,刘娥轻轻摆了摆手,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她还是忍不住俯了俯身子,问道。
“你本应在皇陵督建,如今突然赶回,可是皇陵发生了什么事?”
毛昌达既然是刘从愿带来的,之前自然已经得到了一些嘱咐,于是,无视殿中略显沉寂的气氛。
他依言站起身来,沉声道。
“太后圣明,臣此次赶回京中,是因皇堂之下,不断有水渗出,据工匠所言,若继续建造下去,恐建成之后,亦难免被水侵不断。”
“事关重大,臣不敢拖延,只得立刻回京禀明,请太后决断!”
“什么?”
当下,刘娥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
只见她一下子便从榻上站了起来,甚至顾不得其他礼节,直接上前两步,掀开帘子,疾步走到了毛昌达的面前,道。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毛昌达见此状况,也有些发愣。
他虽然早就料到太后会发怒,但是,也没想到她老人家会生气到这个份上。
当下,他赶忙跪倒在地,道。
“太后恕罪,此前雷押班欲移皇堂,便有上了年岁的工匠,说新皇堂恐有风险。”
“但是,雷押班说旨意以下,命我等照做。”
“故此,我等便按雷押班所说,在新皇堂开始建造,然新皇堂多山石,工期艰难,恐无法按期完工。”
“臣在半个月前,已经写了奏札交给雷押班,请太后娘娘示下,该如何决断。”
“后来,雷押班说,太后有口谕,让工匠日夜不停,务必要赶在工期之前结束。”
“臣不敢怠慢,监督工匠夜以继日,终于在昨日将山石清理完毕,但没有想到,山石虽尽,流水却出。”
“若照此建造下去,无论如何封堵,都会有水不断渗入皇堂,经年累月,皇堂必被水所侵,若是严重的话……可能……”
话至此处,毛昌达也有些踌躇,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太后铁青的脸色,随后期期艾艾的道。
“可能……会导致皇陵崩塌!”
“你说什么?”
如果说刚刚刘娥的话是充满愤怒的话,那么这一次,她的身子身子都在微微的发颤,险些都有些站不稳。
见此状况,不知何时早已经同样从帘子后出来,站在一旁的赵祯连忙上前,将刘娥扶住,道。
“大娘娘息怒,所幸发现的早,爹爹还未下葬,一切都还来得及……”
刘娥被赵祯扶着,重新回到帘后坐下,靠着坐榻,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随后,她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等在一旁的张景宗道。
“即刻将雷允恭收押,另外,将杨怀玉和岑保正召来。”
“是。”
张景宗手脚麻利,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两个人,便将雷允恭拖了下去。
而后者情知事已无力挽回,也不敢再有任何辩解,只是默默的跪在原地,脸色灰败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