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寒料峭,襄阳内外,尽是肃杀的气息。》城头,一个身披甲胄的男子,望着蒙古大军缓缓退去,终于转过头来。此人两鬓斑白、形容枯槁,一双眸子,却是威严深沉,凝视着城中景象。
战事方歇,城头上不断有死伤之人被抬下来,却几乎无人哭喊,也无丝毫呻吟。即使有人痛的发出声来,周围人也似是毫无所觉。
眼看众人神情麻木,这男子心中一阵怒火上涌,却又化作一声叹息埋在心中:“五年……襄阳城被围五年半了,是郭某愧对众人啊!”想起襄阳城被围五年,战死、病死、饿死了这些年来死去的兄弟,他虽然面色不动,心中却悲恸不已。自咸淳三年八月蒙古人再次南下,到如今已是咸淳九年,五年多来,襄阳城一直处于蒙古大军围困之中,大战、小战连绵数百次,从未有一刻止歇。任谁一直处于这种氛围中,估计都会如此吧!
此人正是郭靖,自从蒙古人再次围攻襄阳来,他便一直统领襄阳兵马作战,五年多来,从未有一刻止歇。不但多次身先士卒,更是连休息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如此下来,纵然他身为绝顶高手,也是形容枯槁。若非女婿杨过不时拿出一些补充精气的药丸强迫他服下,只怕连如今的精力也不见得有了。
“噔!噔!噔……”正想着,郭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由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同样神色苍白的男子大步走上城墙,高声道:“岳父。鲁帮主不行啦,岳母让您赶紧回去!”
“鲁兄弟不行了?怎么回事。快走!”闻言,郭靖匆匆安排了一下城防。顾不得其它,拉着来人走下城墙,大步回府而去。
此人正是杨过,三年前他率领一干武林中人,乘蒙古水师和大宋水师大战之时闯入襄阳,成为了最后一批进入襄阳的外人。自那以后,襄阳城便被蒙古人加派过来的兵马围的水泄不通,再也没有一丝缝隙,不但外人难入。就连郭靖养的那一对白雕,也几乎无法飞出,可谓是飞鸟绝迹。在这种外无援兵、几乎没有丝毫消息的情况下,襄阳城还能再坚持三年,着实让人惊叹。
回到府中,郭靖远远便看到黄蓉、朱子柳、史叔刚和一些丐帮帮众,正在围着鲁有脚,神色悲戚。更有一些人,已经几乎要哭出声来。鲁有脚担任丐帮帮主三十年。虽然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功劳,却极受丐帮弟子爱戴,如今眼见他将要离世,众人怎不伤悲!
心中微微一酸。郭靖分开众人,来到鲁有脚身前,俯身道:“鲁兄弟……鲁兄弟……”不住唤了起来。周围众人心知鲁有脚之所以留着一口气。便是要等郭靖回来,俱是停下动作。免得打扰了两人。破败的庭院之中,一时寂然无声。唯有郭靖的低唤,在众人耳边回荡。
连唤几声,鲁有脚眼皮微动,终于有了点反应。不过他油尽灯枯,却始终无法睁开眼来。见此,杨过忍住心中酸楚,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用水化开,倒入了鲁有脚口中。这是他师父所炼的丹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由飞出城外的一对白雕在蒙古人无法射到的高空中投下,可以说是襄阳城最重要的外来物资,极是珍贵。鲁有脚先前一直固执地不让用在自己身上,如今却终于还是用上了。
受到药力刺激,鲁有脚终于睁开眼来,认出了眼前之人。看到郭靖,他喉咙微动,断断续续道:“郭……郭……郭大……大……”声音时有时无,也无法完整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