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将军。”旁边一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眉头一皱。
“程先生,你也看看。”种谔沉脸将信件往一旁一推。老者连观看起来:“种谔将军亲启,秦仙傲敬上。”
“近闻将军起师,私离边境重地,意欲讨伐……”
“秦某窃以为将军不妥……”
“自古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屠完九百万,方为雄中雄!纵观历朝历代,凡踏上龙椅者,少有不踩着尸山血海……”
“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种将军莫以为事实果真如此?赵宋天下来路不正,历朝历代亦莫如此,这样的天子,真的恩比天高?先贤至圣教化育人,真的让世人忠于贼父……”
“我知将军素有大志,身可死,头可断,名不能将就,必要丹史留芳名。种将军又世出名门,更不能让祖上蒙羞,门庭染尘,是以将军不愿身侍二主,以秦某为逆贼,故而兴兵,可将军真的以为这样是光宗耀祖?”
“孟子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论语》又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至而连千古一帝李世民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正的智慧贤达道德之士都将万民置于君主之前,他们的忠君,是因为这样才能让天下太平,万民不至于受战乱之火……”
“因万民而忠君,与因忠君而忠君,孰高孰低……”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民间侠士尚且如此,种将军英雄,不知忠一姓。亦是忠万姓……”
“秦某不才,本志在宣扬神仙国之学,启发民智,然而窃天之幸,得万民拥趸,深感责任重大……”
“天子天子。上天之子,秦某向不信这些,种将军乃刀口饮血之雄,自也不会信这个。种将军必见过秦某文章,该知秦某《神仙国游记》中,天子之位并不格外尊崇……”
……
老者眉心拧起,他做为种谔的幕僚,本就不支持种谔违逆天下民意,执意讨伐秦仙傲。只是种谔一意如此,面对着这能一边杀人,一边谈笑喝酒的种谔,他也不敢多言,秦仙傲这封信中,一开始的剖析‘忠一姓还是忠万姓’,道理虽然简单,可在这时代。在这儒家忠君思想统一天下时,就算有人心里明白。也不敢宣之于口的。
老者自己更是不敢向种谔说起,此刻秦仙傲信中如此直言不讳,老者还是很赞同的。
而信中讲道理,言辞极为犀利,信文开篇数十问,句句问得种谔无法回答。当然这些不可能让种谔心服,可是信中接着允诺如果种谔能够担当得起守护整个大宋天下按照《论联邦政府》中所述说的政体组成朝廷,他秦仙傲愿意拱手让出国父之位。
“让出国父之位?”
老者心中怦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是——
种谔能么?
老者心中摇头,也明白了为何种谔看这信文时脸色难看。
种谔虽然有才能,可也就是一将一帅之才,守护整个天下,老者不认为种谔行,天下百姓,各路反王也未必会买帐。
秦仙傲开这么一个条件,种谔绝不可能答应。
信中许了这一个诺后,接着抛出的是一个情报。
“西夏大举攻过来?”
老者额头也冒出细汗,连看向种谔:“将军,西夏人早知我大宋天变,西夏、辽国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我大宋守备严密尚且不断侵边犯境,这一次我大宋天塌,这种天大的好机会,他们没理由不前来趁火打劫。”
“我知道。”种谔沉声,“东京天变,我一直没动,没有发兵勤王,就是一直在担心这个,我本算计好,守株待兔,先把西夏人打怕,打退,打得他们暂时没力量进行第二次入侵,再挥师勤王,可是……”
“这帮西夏贼子,这一次太也沉得住气,一直按捺着不发兵,偏偏秦仙傲花招奇出。”
“诸贼起兵,本是大乱征兆,原本我料定会诸贼争霸,天下大乱,可是秦仙傲报上一文出,胜百万雄兵,天下没有乱起来。”
“秦仙傲要当天子,组建朝廷,原本我认为他即便能够成功,也需数年时间才能勉强班子成型,可是……”
种谔双眼厉芒四射,正是对秦朝称皇一次次估计不足,才造成现在的被动。
“秦仙傲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朝廷组建,顷刻便会功成,赵宋危如累卵,我再不出兵,更没机会拔乱反正了,所以才冒险一搏,谁知……”
“将军。”老者沉声,“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程先生你我什么关系,直说吧,你都不直说,谁还能对我说实话?”种谔温声道。
“种将军,秦仙傲这封信文,情报且不说,前面的文词并无大错,而且……”老者沉声道,“我也颇以为然,将军不如顺水推舟……”
“哼!”种谔一声哼,“秦仙傲的意思就是有人闯入你家里,杀了你父亲,抢了你母亲,而后把你抚养大,你要对他尽忠尽孝么?君王就是那个闯入你家的人。你以为我就是白痴看不懂这意思?我种谔不是无智之人,我反秦仙傲不是反别的,只因为他并非良君,他坐龙椅,天下未必会好,我为的是万家万姓,绝非一家一姓。”
老者苦笑:“属下失言了。”
“好了,谁不会说错话,此事我们不必再谈,这封信中说西夏人来犯,不知程先生以为是真是假?”
“秦仙傲是要坐龙椅的,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秦仙傲作假的可能较小,而且这不是重点。”老者分析道,“重点是他的情报系统。”
“他的情报系统是很快。”种谔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