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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殿中省尚药局司医李中易进见李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面对的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李廷圭,李中易只得强忍住不爽的情绪,一边往帅堂里走,一边重复着报名。
在这种皇权时代,长官如果让部下报名进见,这简直就是严重打脸的莫大羞辱。
“……下官拜见李帅。”李中易冲着正中的帅案,深深作了个揖。
进门的时候,李中易摸了摸怀中,靠着孟昶所赐的先帝金牌,他并不需要对李廷圭下跪。
“你就是检校河池捉守使李中易?”李廷圭这话一出口,李中易就明白了,大事不妙。
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让医官带兵出击的道理,可是,李廷圭抓住的却是捉守使这个大漏洞。
所谓的河池捉守使,除了维护河池的治安之外,还有个重要的责任,那就是带兵剿匪。
没等李中易开口,孟仁毅突然抢先插话说:“禀李帅,昨日晚间,末将接到陛下的口诏,调李中易回京替贵妃娘娘瞧病。所以,末将已经口头免了李某的军职。”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李廷圭气得脸色发白,頦下的黄须一阵乱抖。
李廷圭明知道孟仁毅是在公开扯谎,想替李中易打掩护。可是,他也没证据反驳孟仁毅的空口白话。
这种口舌官司,真的打到了京城去,以陛下对李中易的格外恩宠,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变成没事。
“孟仁毅,本帅有自专之权,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廷圭拉下脸,端出最高军事长官的威严和气势,就是想让孟仁毅知难而退,不要再胡搅蛮缠,替佞臣张目。
李廷圭的说法不仅占理,更重要的是,孟仁毅心里很清楚,李廷圭对皇兄一直忠心耿耿,是军中最支持蜀孟皇族的中流砥柱。
“可是……”孟仁毅冒着得罪李廷圭的巨大风险,依然还想把李中易拉出可能掉下去的万丈深渊。
“汝不必多言。”李廷圭突然拿起桌上的令符,厉声喝道,“李中易,本帅命你以检校北路乡军都指挥使的身份,带领所部乡军,即刻启程西上,限两日内赶到成州与河池交界的高梁寨,并固守待援。”
“李帅,李中易是个蠢货,根本不懂带兵打仗,末将愿意替他去驻守高梁寨。”孟仁毅心中大急,再一次冲动地冒犯到了李廷圭身为大帅的威严。
哎呀,真是铁杆的好兄弟啊!
孟仁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浓情厚意,令李中易如此深沉的人,都不禁鼻头发酸。
李中易脑子里猛地一热,居然挺身而出,铿锵有力地说:“下官谨遵李帅军令。”
说实话,李中易在感动之余,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孟仁毅不是孟昶的亲弟弟,又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将领,就算他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李廷圭砍的。
既然孟仁毅对他如此的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李中易明明心里怕得要命,也干脆豁出去了。
脸色已经比黑炭还要漆黑的李廷圭,眼看就要大爆发,李中易把握住了时机,抢先接了军令,从而把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给缓和了下来。
“那好,本帅就等着你立下盖世奇功的好消息喽?”李廷圭终究不可能把孟仁毅给杀了,也只能把胸中的闷气,全都撒在了李中易的身上。
从帅堂里出来后,李中易骇然发觉,他的整个后背散发出刺骨的凉意。
娘的,太紧张了,太刺激了,背心上都是冷汗,李中易感到很后怕。
刚才,万一孟仁毅和李廷圭真的闹僵了,他固然该死,孟仁毅也肯定会吃大挂落。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留着孟仁毅在后方,到时候,增援啊,补充粮草军械啊,都要方便得多。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此前和孟仁毅结交,多少带了一些功利思想。
俗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关键时刻,孟仁毅为他两肋插刀的宝贵友谊,深深地打动了轻易不动真感情的李中易。
时间非常紧迫,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他一回到乡兵大营,就下达了紧急集合令。
与此同时,厨师们按照李中易的要求,架起数十口大锅,开始挥汗炒米。
有关抗美援朝的老战争片,李中易看了不少。当年的英勇的志愿军战士们,执行追击任务的时候,每个人的兜里都会装有一些炒米或是炒面,一般是七天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