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军和倭军近在咫尺,李中易料定敌军将领不敢在此时后撤,只能迎面顶上。
所以,部下们整好队后,李中易断然下令,大军缓缓逼向倭军。
从三巨里的丘陵地带延伸下来,整个开京北部地区,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倭军若是想后撤,那就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怀,追上去掩杀,倭军将不战自溃。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进攻倒还好说,奋力向前冲杀也就是了。
然而,大军转向或是撤退,却很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溃败局面。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在于严格的组织纪律训练,是这个时代所有军队普遍存在的软肋。
当然了,李中易按照近代练兵方法,亲手打造出来的破虏军,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核心就在于,破虏军有一大批久经训练的低级军官,包括:什长、队正、都头在内,这些精干的基层军官,才是让李中易对整个破虏军如臂使指的关键性因素。
由于是阵地战,破虏军搭起了高高的元戎车,李中易和杨烈两个人的手上,各拿着一支单筒的望远镜。
杨烈望见倭军排着参差不齐的的队列,缓缓向这边开进,他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说:“倭军击败高丽的光军之后,装备上面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连手持长枪的农兵,都穿上了皮甲。”
李中易淡淡笑道:“我军占了汉城之后,也是人人带弓。就连装备很差的厢军,也个个有甲。”
两军相距大约一千米左右的时候,双方的统帅不约而同的传下号令。大军停止前进。
“咚咚……”极富有节奏感的小鼓停下之后,高丽行营的将士们,只向前迈进了两小步,两万多人组成的巨大方阵,嘎然而止,大家静静的肃立在了凛冽的秋风之中。
“八嘎,你滴猪头的干活!”
“混蛋。你怎么站队的?”
“该死的下等贱民,站着别动。”
倭军却费了很大的工夫,高级武士们拳打脚踢。骂声一片,这才将歪歪扭扭的队列,排成了较为整齐的方阵。
藤原师辅没关注部下们整队的纷乱,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对面的唐人的动静。
藤原师辅发觉。对面的唐人军队,竟然在几息之间,就停止了前进,并且排列成了整齐眩目的,一堵厚厚的,金盔黑甲的沉默海洋!
秋风之中,藤原师辅看得很清楚,两万多唐人的军队。竟然鸦雀无声,没有传出一丝杂音。他不由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呀!”
不动如山!藤原师辅的脑子里,下意识的浮上,孙子兵法上极为推崇的这四个字。
唐人军队的惊人表现,令藤原师辅原本十分强烈的自信心,陡然间,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时当正午,两个巨大的军人方阵,相隔两里左右,迎面对峙,决战迫在眉睫。
李中易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缓缓的由左向右,待看清楚倭军的布置之后,他俯下身子,问暂时充当骑兵指挥使的廖山河:“大家都绑好了?”
廖山河咧嘴一笑,说:“这帮家伙都骑过驴或是骡子,只要将两条腿牢牢的绑在马鞍上,应该不至于摔下战马。”
李中易点点头,他的部下里边,擅长骑马的人,屈指可数。可是,由于破虏军大多挑选的是北地燕赵故地的健儿,或多或少都骑过驴或是骡子。
临时编组的骑兵们,灵活操纵胯下战马,进行冲锋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如果将这些新嫩骑兵,牢牢的绑定在马背上,不掉下战马的可能性,廖山河倒还有些把握。
杨烈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倭军的阵容之后,面色有些凝重的提醒李中易:“老师,我军近战恐怕要吃亏啊。”
就在刚才,杨烈清晰的看见,站在长枪兵身后,腰插太刀,手持长长的打刀的倭军士兵。
李中易点点头,解释说:“我军的长处是,纪律和配合,倭军的武士,则强于个人的武艺。”
和全由招募而来的破虏军的将士不同,倭军的武士,尤其是高级武士,基本都属于武士世家。
这些高级武士,从小就要打熬筋骨,刻苦学习家传的杀人方法,一代代传下来,变得越来越实用。
客观的说,单论个人的杀人技巧,李中易麾下的破虏军,确实远不如倭军的武士。
杨烈拍着脑门子说:“幸好老师当初要求所有人都带弓,不然的话,今日之决战,还真心有些悬。”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两军对垒,这是铁与血的殊死较量,我始终相信,铁的纪律,有效的配合,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关键要素。”
话虽如此,今天的这一战,却是李中易亲自指挥的第一场大规模阵地战,他的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这时,倭军已经完全准备就绪,藤原师辅也已经戴上锹形前立星兜,穿上精致的胴丸,有袖甲,皮笼手,着臑当和皮沓。
藤原师辅的胴丸,乃是工匠花了几年的工夫,特制的高级胴丸,它主要由系肩的押付和高纽、主体胸板和身甲,以及腰下草摺和菱缝板所组成的,引合在左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