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昆毕竟是宰臣,涵养比起以前好得多了,他拈须笑道:“照孔公这么个说法,礼部竟是和读书人毫无瓜葛了么?”
汪真一时语塞,科举大权虽然被提督学政衙门给夺了去,但是,各地的州学和县学经费,还需要礼部统筹安排,礼部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呢?
礼部右侍郎刘交,他和汪真向来不和,见汪真当面吃了瘪,他不由心下大快!
汪真和礼部尚书王猛走得很近,两人一起排挤刘交,刘交在内阁没有过硬的靠山,平日里也不敢造次。
如今,汪真当面被孔昆堵了嘴,刘交心中猛的一动:如果投靠在孔昆的门下,不敢说马上飞黄腾达,在礼部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吧?
“孔相公,读书人最担心是他们自己的前程,以及子孙们的前程。自皇上登基以来,新的科举制度确实动摇了旧士族的根基,他们岂能不怨?”刘交话锋忽然一转,“江山社稷乃是皇上的,皇上想怎么用人就怎么用人,岂容他人置喙?”
刘交这话说的异常之深刻,孔昆不由瞪圆了两眼,仔细的打量着他。
说白了,刘交就是想吸引孔昆的注意力,见孔昆一直盯着他看,便拱手笑道:“皇上乃雄才大略之主,岂能受制于士林旧门阀?孔相公,以某家之见,不如由内阁下一道手札,凡是参与闹事的读书人,其家五代以内皆不许参与科考。”
只有读书才能做官,只有做了官才能发家致富,倘若五代以内都不许参与科举,就等于是彻底挖断了闹事之人的根基。
刘交这一招,实在是狠辣入骨!
孔昆眯起两眼,认真的盯了刘交一眼,见他并无躲闪之色,心下当即明白,此为投靠过来的信号。
说句大实话,孔昆虽然贵为内阁的参相,可是,他的心腹门人,不是资历尚浅,就是年纪偏小,在各部侍郎一级的官员中,竟无一名心腹门人。
如果,把刘交纳入到门人的行列之中,对于孔昆将来的打开局面,有着极其重要的内涵。
“刘公所言甚是,软的更软,硬的更硬,大善!”
既然刘交主动开了第一枪,孔昆丝毫也不介意替刘交背书,毕竟,孔昆作为处置此事的第一责任人,肩上担着天大的干系。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孔昆稍微处置失当,转眼间便会被读书人的口水给淹死。
汪真怒瞪着刘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交竟然会主动揽事上身,这是何等歹毒的心态?
刘交和汪真之间的斗争,按照汪真的理解,再怎么激烈,也总在礼部的小圈圈里边。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同理,部丑也不可外扬!
偏偏,刘交的建议,将礼部内部的矛盾,彻底的暴露于孔昆的眼前,这是何等不可言说的心态?
汪真气的鼻子都歪了,浑然忘记了孔昆还在场,他厉声喝道:“刘公,你是何居心?”
“汪公,这里是内阁,不是礼部,有话且坐下慢慢说。”没等刘交出言反驳,孔昆抢先拉了偏架,帮着刘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