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琼说的既不是皇长子,也不是皇三子,更不是皇六子,而是事涉皇次子。
皇次子李继孝,又名灵哥儿,其生母为元妃费氏,今年刚满十岁。
和李中易别的儿子们不同,皇次子是在大院外待了好些年的皇子,其母费氏的见识又比较长远,所以,皇次子从小就养成了谦和守礼的习惯。
只不过,元妃费氏以前给皇次子请了个读书人做师傅。那位纪师傅,如今却因为诽谤朝廷,污蔑皇上,而被缇骑司的人给拿进了大牢。
皇次子得知了消息后,缠着李中易哭闹不休,目的是想让李中易饶了纪师傅。
李中易并没有直接下令放人,而是命李琼过问此事,看看那位纪师傅是否有可饶之处。
李琼找刘金山商议,目的就是想事先吹个风,打个招呼,免得刘金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逆了皇次子的意。
实际上,刘金山心里明白,李琼是担心得罪了元妃费氏。毕竟,自从皇六子出生之后,宫里娘娘们的关系,也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果然不出李琼所料,常朝散了之后,李中易召见刘金山的时候,就问到了那位纪师傅的事儿。
刘金山不敢怠慢,赶紧拱手道:“区区腐儒尔,成不得大事!”
李中易微微一笑,便道:“既是如此,那就放了那个腐儒吧。”
站在一旁的左子光,随即说:“喏。”那位纪师傅只是有些嘴欠而已,并不是儒门的所谓领袖。
既然李中易发了话,那个纪师傅放了也没啥要紧的,左子光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儒生,刻意逆了李中易的意。
刘金山和左子光先后离开之后,警政寺卿李延清赶来拜见李中易。
“回皇上,昨天晚上,原控鹤军的几个高级将领,聚在了一起……”
腐儒们不可怕,可是,军方若是出了变故,那就是大麻烦。
李延清的禀报,立时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他凝神想了想,问李延清:“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回皇上,咱们的人只敢在外围监视着,暂时没人打入他们里边。”李延清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老军头们突然聚集在了一块儿,准没好事。
“暂时严密的监视着,不要打草惊了蛇。”李中易摸着下巴,小声叮嘱李延清。
李延清当然明白慎重从事的重要性,朝廷刚刚整肃了文臣集团,正是稳定朝局的紧要关头,不能太过于刺激了旧军头们。
虽然,旧军头们手里没有兵权,毕竟,他们做过高级将领,某些人脉关系一时半会都还在。
这年头,张三虽然下了台,可是,谁知道他提携过的人,隐藏在哪支队伍里?
李中易从来都不以为,几十万的朝廷禁军,全都跟他是一条心。大浪淘沙,总有一些人不把李中易当作是他们的自己人。
而李中易最担心的,就是朝廷禁军里有老军头布置下的眼线,平时看上去个个忠诚,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大麻烦。
所以,李延清禀报的消息,几乎在刹那间,碰触到了李中易最忌讳的那根心弦。
于是,同知军法司事的李浩东,被李中易找了来。
“记住了,必须严密监视驻军内部的动静,不能忽视任何可疑的线索。尤其是,最近经常离开军营的军官……”李中易一边仔细的叮嘱,李浩东一边仔细的作记录,惟恐漏了任何一个重要的环节。
事情其实是明摆着,老军头已经失去了兵权,他们要想做点什么,就只能从朝廷禁军里头做文章。
更重要的是,老军头又聚集到了一块儿,这就不得不引起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堡垒永远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李中易在没有掌握进一步情报的基础上,只能先从内部找原因。
客观的说,李中易的直觉,无疑是准确的。以义阴侯为首的几个老军头,不甘心就这么丧失了兵权,打算从朝廷禁军内部入手,争取拉拢一批暂时失意的军官。
在任何一个组织里边,既有飞黄腾达的人上人,也有官运不怎么如意的倒霉蛋。
哪怕是,李中易一手打造的朝廷精锐禁军里,同样也有一批不如意的军官。只不过,在严酷的军规条令的约束下,这些人平时敢怒不敢言罢了。
而这些失意者,恰好就是义阴侯等人的目标。义阴侯等人,他们拉拢失意的军官,并不是要马上起事,而是像下围棋一般,提前很久下几招闲棋,一旦时机成熟了,便要呼风唤雨。
不巧的是,李延清已经盯上了义阴侯这些人,只是暂时还没掌握内情罢了。
等李浩东走后,李中易又把左子光叫了来,两人闭门密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