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用力一推桌子,桌子嘭地撞到了边上一桌,那桌子人见到了大马金刀端坐冷笑的田伯光,敢怒不敢言,只得溜之大吉。
田伯光的右手也搭在了刀柄之上,正是他练了不下数万遍的飞沙走石一十三刀的起手势,双目紧紧地盯着苏留按着刀柄的双手,就等着给苏留一个教训。
他忽然想到用刀法教苏留做人之后,心里不免得意,这种剑拔弩张之际,气氛几乎就要凝结成冰,酒客们眼见要发生命案,识相的便溜之大吉,胆大的就起身躲到了角落看着。
连令狐冲都停止了喝酒,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人,仪琳更是双手合十,口中不敢出声,只在心里为苏留默默地祈祷,明媚的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打着颤儿。
忽然就在这呼吸之间,众人的眼睛都只是一眨,两人已经各自出刀,以刀对刀。
田伯光双目绽出骇人的光芒,脸上的肌肉由于兴奋不自主地抖动,但两人各出一刀,却丝毫没有相交,都是直指对方要害,显然都对自己刀速有十分的信心,心存了一刀制敌想法。
只是一个呼吸,就听得空中“嗤”地一声响,田伯光骇然觉得脸颊上一痛,心里大骇,左手去触,居然一脸鲜血。
仪琳更是一声惊呼,睁开了一双明眸。一见鲜血,不敢再看,又闭上了眼睛,只有长长的睫毛在那里打颤,怯怯道:“苏师叔,杀死了他么?”
“我......我......”
田伯光自己右手单刀已经离鞘而出,抬在苏留额头前半寸,但是面对放下了刀自如饮酒浅笑着的苏留,说什么也砍不下去了,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响,兀自在回味那惊鸿一刀。
苏留这阿难绝杀一刀,简直疾如电光一闪,取位之准,杀力更狠,难以用言语描述,苏留本来对他就无甚好感,已存了杀心,全力施为之下,这一刀能斩落了他的头颅,但是出刀的一瞬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要叫他比死更难受些。所以现在却只在他的脸颊到脖颈划了一道,控劲之巧,用刀之稳,却更是不得了,只是入肉一分,不伤及动脉。
“我的飞沙走石刀法......”田伯光忽然想到了自己先为苏留用剑所伤,又为他一刀所制,登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田伯光已深知对面这个温和笑着,脸颊上有浅浅漩涡的年轻人的可怕之处,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万丈豪气烈胆都跌入了无底深渊,心里只有敬佩沮丧,连得意的刀法也输给了他,却收口不敢再自称“老子”了。
“你躲到边上去,令狐贤侄,咱们喝酒喝酒。”
苏留收刀入鞘,又重新挂在了腰畔,喝着酒,也在回味自己的那一刀,眼里却似有无限的缅怀,道“我这一刀比起古今传说中的那些刀刀神,便也算是寻常,田伯光你若是把你采花的功夫放在刀上,说不得也能达到这一境界。说到刀法,你可听过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燃木刀法,一气连斩九九八十一刀,刀刃再着内力催动,交触之时就侵入敌人体内,焚其经脉。”
田伯光这家伙多年为正道多通缉,显然是知道少林的深浅的,这时却也没有多少怯意,只颓然摇头道;“如何不知,少林寺会使七十二绝技的秃驴,我也见得不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