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不如说是那一箭。

至狂剑生死前三恨，得了半剑再不见螭龙。

苏留瞧着那个齐天王的手下恭敬的将狂剑生尸身带走，自玉栏雕砌黑幽幽的窗口掠出。

此时只剩下三尺螭龙在他手里，剑身纹龙，剑锋轻~颤，好像在哀泣主人的离去，苏留探手一剑，剑气飞纵，斩落了一句潜在暗中的剑傀。

其实他跟狂剑生两人相交也不过数日，以酒相交，却说不上什么知根知底的过命深交，两人之间也只有杀死元辰这一件事情作为共同的目的。

如今元辰未死，狂剑生却拄剑败亡。

真可说是时也命也，虽知先天大道，却无再造之能。

心里也难免有一种奇妙的戚戚之感，苏留观察提剑往七星塔楼的天门所在而去。

不多时，狂剑生的尸身已然放在了三位侯爷之前，狂剑生抱着剑匣，匣中空剑，白石台阶之下，那一道帷幕巍然不动，钟灵使者稳坐不动，浮屠大师高宣一句佛号，语声慈悲寂寥。

公羊老儒细细的观察了狂剑生的尸体，再三检查了他断裂的气脉，复杂道：“埋剑山剑首既闻先天大道，他的螭龙剑本该在世上扬名，可惜可惜。”

三位侯爷无不脸色凝重道：“元辰这个妖孽，竟斩了一个先天高手。”

顾细致眼神黯然，已经咬破了唇，肩膀颤动着低头去寻苏留的痕迹。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胜者即强者，输的永远都是输家，会有人同情，但是这个同情可能十分廉价，来的快，去的也快。

七星塔楼顶端的众人嗟然长叹，直至苏留在第六层再次遇见了元辰。

这个时候元辰正被一个阴阳错乱阵法所困。

阴阳错乱，即意味着前进的可能变作后退，元辰此时已经步入先天，自然是以力破阵，举手投足之间，掌力奔涌便如同震雷响动。

苏留后来先至，弹指数剑便破了阵势布局。

“是你。”

元辰的感知也非人般的敏锐，他长发披散，左边眼睛上是空洞~洞的黑色，脸上洒落着鲜血，眼睛里却没有血，血气早被他用内力蒸干了，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如同鬼瞳一般。

原先那一个邪俊秀气的元辰已经近乎疯魔般狰狞邪异。

“你应该还没有步入先天大道吧，何苦为他出头？”

元辰一眼看见了苏留手里的长剑，好整以暇的整理了自己散乱的衣衫，一指点出，将一个历经了千辛万苦想要施展身法掠往上层的世家弟子穿杀，感叹道：“最后一个了。”

元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苏留，道“你是最后一个了。”

苏留遥想狂剑生高歌纵下揽月楼的风采，弹剑作歌，歌声苍凉，“我背螭龙剑三尺，不拘一气乾坤清。”

乍然闻得此声，元辰眼角猛地一跳，猝然出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到达了极限，却没想到此时的元辰还能再次破格。

元辰再次突破自己的极限。

他虽然失去了一只眼，但是同样领会了先天大道之奥秘，他所能动用的已经不只是自己的真气，天地元气亦可补益他自身。

抬手便是一箭指，这一箭之气劲，已经不仅仅拘泥于“指”了，更隐隐的包含了磅礴可怕的天地元气。

先天之道，却不止是身体奥秘的透悟体会，更有对天地元气的转化运用。

元辰这一箭，穿风洞空，隐隐的牵动了天地间间的元气，裹挟风雷之势，飞射苏留。

轰！

箭势快，苏留的身法却也不慢，一退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