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经在内侍太监的指引下走出了宫墙,宫门沉沉的关上。
背后陡然惊起一点浓烈到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冷艳杀机。
杀机一闪即逝,苏留猛然回头,惊鸿一瞥之间,仿佛见到了厚沉寂寥的城墙之上,有一只奇异白猫正幽幽冷冷的注视着他。
毛色无一丝驳杂,如雪一般白的叫人心惊,那一对眼眸碧绿尤其深邃,便如九幽鬼火燃着。
猫怎么会有杀气?
这一道杀气只是一闪,白猫也只瞧了苏留一眼,即时纵跃下墙,竟不知所起,也不知所去。
“猖魏王野心极大,既然定下了三日之约,只怕也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三天之内,泰京城一定会发发生什么事情.......”
苏留微微皱眉,若有所思,脑海里猖魏王诡秘自信的笑意似乎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给他无端的压力。
三日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苏留又如何得知,但是他冥冥之中浮现一种念头:猖魏王这个疯子,要对东楚圣皇动手了!
这种感觉福至心灵,近乎神识前知,极其矛盾诡异,绝难用言语描述。
这一路并不算长,苏留顺着莲花湖不紧不慢的走着,仍披着云纹神剑符箓的白袍,此时天色即将破晓,霜露浓重,走到了王谢堂院前树下,竟然不自觉的停驻不动,肩上有几点露珠落在上边,只等到有一双小手轻轻的拉了拉苏留衣角,这才反应过来。
“师父回来了!”
林兮这小丫头,站在台阶上,几乎等的睡着,还有个老黄,年岁大些,精力更加不济,也坐在院门前,抱着双肩,眼睛几乎睁不开,头一垂一起,将睡未睡,似醒非醒。
苏留瞧着哑然一笑,瞧见林兮那小~脸上的兴奋雀跃之情,心里又是一暖,刮了刮她坚俏的鼻子,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确实是一种美好。
林兮睁了睁秋眸,掩不住的欣喜的摇了摇老黄,口中浅嗔道:“师父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等的几乎睡过去了呢。”
老黄老脸皱的跟秋菊也似的灿烂,搓了搓手掌,嘿嘿笑着:“宫主果然回来了,想必是大胜了一场,早看那招摇过市的劳什子小天师不爽了。”
“胜了这一场,也不见得就能接下后边的几局。”
走一步,看三步,猖魏王图谋极大,野心勃勃,苏留既然拒绝了猖魏王,可以预见三日之说不过是但是托词,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十有八~九要遭了清算,遭到冷落,不过云水剑宫久居世外,本身也不陷入权力之争,并不算受到什么影响,对苏留而言,倒也不算什么损失。
“没有派人来杀我?”
苏留不露痕迹的淡笑一声,猖魏王素有野心,但是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当然清楚的知道招惹苏留这样大宗师境界在望的年轻高手是什么下场。
若是一击不中,被苏留远走遁去,日后他就永无宁日。
眼下就有活生生的例子,东楚圣皇不知怎么招惹了黄泉教主,被他几番派出追兵追杀,却也被黄泉教主几番潜入泰京城刺杀,差点得手!
苏留正推门之际,两道剑眉却陡然扬起。
他已然察觉到了危险。
天子望气术流转到了极致,此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凝结住了。
空中飘然而坠的落叶,数十丈外莲花湖上淙淙的流水声音,甚至是细微不可闻的微风之声,全都明现于心。
莲花湖上,多了一个人。
“小子,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个莲花湖中独坐的老人枯黄头发披散,颔下黄须,身材干瘦,并不能算高大,但是一对眼睛如寒星一般深邃阴冷,同时也给人一种极有力量的感觉。
他只是端然坐着,坐在莲花之上,便有一种渊峙亭凝的宗匠气度。
“原来是你,拦龙江一地别后,云水剑下受的伤可好了么。”
苏留见着了他,也是微微一凝神,这老头不是被囚神锁幽禁在齐地地底的乘龙叟,更是何人!?
“我才出七平宫,就有人来杀我,你算是齐地之人,难道就是七平宫平齐部首么?”
苏留将尚未察觉的老黄与林兮推入院内,掩好门扉,冷笑道:“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不管其他,今日不妨将将咱们之间仇怨清算一下。”
那时候在拦龙江底,苏留尚未突破至洞玄上三品境界,也曾强催真气与他动手,无比憋屈的受了伤,若没有云水剑主相救,此时生死难知。
“拦龙江底,不曾杀你,是我最遗憾之事,索性今日又再寻着了你,我不生吞了你一身血肉,枉叫乘龙叟了。”
乘龙叟一见苏留,连连冷笑,双眉倒竖,须发虬张,眼珠子通红,他耗费心血养大的赤蛟内丹被苏留一口吞了,正有一种“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感。
座下莲花轻微颤动,水面轻动。
两人可说是各有旧怨,那也不必多说了,都有必杀对方的想法念头,苏留此时也把种种思量抛开,纵横江湖,到底是快意恩仇,念头通达而已。
不过两人却并没有即时动手,都在窥视对方气机破漏之处,反而陷入了一种极端的“静止”之中。
风声、水声,一并清响,自然流转,但是苏留与乘龙叟却似化作了两尊雕砌完美的石像,一动也不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