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们渐渐睡去,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大郎还睁着眼睛。
他带的东西不多,小叔送的小剑随身佩戴,弹弓、弓箭、匕首已经装箱,书只有两本,没有的都打算同二郎借,自己省点力气。
但是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他没办法带走,也找不到人借。
阿旺不去京城,刚刚在堂屋时他就表明过态度。
秦瑶也选择了尊重。
想到这,大郎心里闷闷的,去探索新地图的激动与欣喜散去,只余下满腔的无力和无奈。
少年第一次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原来那么淡薄。
他没办法改变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办法为任何人去改变自己。
有人欢喜有人愁。
见阿旺一副期待的模样,大郎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很难过,低声嘟囔,“那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得我们吗?”
大郎闷闷“嗯”了一声,这个他知道,就算阿旺叔不叮嘱他也要坚持每日习武。
只是
“阿旺叔,此去京城,阿娘虽然没说去多久,可怎么也要等到阿爹春闱有了结果之后,恐怕这一去便是好几年,亦或者.”
阿旺像是认真在想,隔了两三秒才答:“继续种菜种西瓜,然后养几盆花。”
这一晚,少年人尝到了离别的滋味,也懂得每一个人在别人那里只是过客,而非主角。
“有一点。”阿旺如实答道。
推开儿童房房门前,大郎恍惚听见阁楼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大郎幽怨的瞅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阿旺,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那我告辞了。”带着几分赌气的口吻,大郎从地铺上起来,一抱拳,转身咚咚咚跑下楼回房去了。
横竖是睡不着了,明早是去退学的,阿爹这懒虫肯定不会早早就带他们出门,晚点再睡也没什么,反正起得来。
就是冷不丁得知三叔三婶一家都要入京的消息,把金花金宝真情实感的羡慕哭了。
所幸有三叔为他们做保证,说是家里有要事才耽搁了,夫子并未责罚。
他招招手,示意大郎坐过来些,用宽厚的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武非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事,需要长期坚持,就算没有严师监督,也要勤加苦练。”
大郎拍拍胸脯缓解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探头往里瞧,一盏灯突然亮起,阿旺手持烛台,正站在里面。
刘季心想,你小子敢不敢当着你娘的面把这话重复一遍?
他要是敢把大哥大嫂唯一的儿子带去京城,大嫂不得杀了他啊!
“金宝。”刘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望着大侄子,“你三叔的命也是命啊!何必说出这般歹毒请求,叔若是应了你,回家你娘不得挠死我?”
大郎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穿鞋穿衣,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摸黑朝后院阁楼走去。
阿旺笃定颔首:“不去,刚刚说过了。”所以不是很满意他再来问一遍,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刘季同夫子解释完毕,准备领着自家四个娃去往丁家时,金宝突然殷切的大声请求道。
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显然让少年伤了心,低着头,慢慢松开他的手,闷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