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上还有相当多筹码的时候,不是谁都能够看得清结果,更不是谁都有弃掉这一局的勇气。
文娟英看着自己的儿子,有许多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是道:“你准备怎么走?”
白玉瑕道:“先前陪我回越国的那个朋友,已经走了。齐国的武安侯因此写了一封信给我,请我去南夏散心、切磋道术。这封信隐相和革蜚应该都已经看过。我去了,不会再回来。”
“我儿在外面交了好朋友啊。”文娟英怅然道:“看来你离家出走是对的。”
白玉瑕慢慢地伏低身体,以额贴地:“我不能带母亲走,因为革蜚或许并不会放心我。带着您,我走不了。”
“傻孩子。”文娟英拂了拂书桌上的账簿,笑了笑:“为娘也不可能跟你走啊。这里是我的国,这里是我的家。娘还要替你父亲守住这份家业,等你回来呢。”
白玉瑕抬起头来:“我走之后,白氏已然无路,再无抗争革氏的可能。诸位亲长反而安全。就是日子会紧张一些,手头会拮据一些。这琅琊城,也不会再由白家做主……苦了娘亲。”
文娟英隔着书桌看着白玉瑕,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近,又好像已经很远。
但孩子长大了,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她有些酸涩地道:“白家再不济,也是越地名门。家业垮得再厉害,娘身上也流着文氏皇族的血。娘在家里少不得锦衣玉食,苦什么?苦的是你在外风餐露宿,在外面披荆斩棘。朋友再好,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不好受……”
白玉瑕不说这些,连夜赶回越国至今,他也未流过一滴眼泪,只缓声说道:“天子以为他能够掌控革氏,肆意拿捏革蜚,所以他并不在乎,甚至纵容。又或者他老人家有更多筹谋,更高层次的思考……但‘蜚’是天下之凶,并不易于。革蜚已经不是以前的革蜚,我也不是可以继续天真的白玉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外间还在唱着安魂的哀歌。
那歌声唱——
“三魂走,七魄无。
世间哪个无亲故?
一声哭,一声苦。
赤条条来还赤条条去。
今生缘已尽,望断山前路。
山不转兮水可转,泪眼潺潺为离人唱。
唱那山,山也太高。唱那水,水也太遥。
唱一句此生不见呐!
生者与死者,谁更遗憾……”
在陈设素雅的书房中,文娟英静静地听完了一首越地哀歌,那个一直以来让她骄傲也让她牵挂的儿子,已经消失了身影。
不多时,书房外响起迅速靠近的脚步声,管家的声音响起来:“主母大人,宫里送来一份丧仪,还有对老爷的追封。”
文娟英只道:“知道了。”
并没有亲自去迎的意思。
过了一阵,又有下人来禀:“隐相峰送来一幅字,是隐相他老人家的亲笔,写的‘家宅平安’……”
书房里的文娟英问道:“可有另外说些什么?”
下人答道:“什么也没有说。”
文娟英沉默片刻,仍只道了声:“知道了!”
……
……
草木荣枯,自然之理。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临淄城里同样有人辞世,同样是名门中人,同样丧事低调……不,鲍家的这桩丧事,办得几乎是悄无声息,非只低调二字能够形容。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然,以鲍氏的家望,世子之死再怎么低调,该知道的人也绝不会忽略。
鲍家次子鲍仲清,死于张临川之祸事。
至于说怎么张临川替命的雷占乾已经死掉很久,鲍仲清才死。那自然是奸毒的张临川,给鲍仲清下了慢性剧毒。
武安侯姜望调查青牌捕头林有邪失踪一事,天下皆知。人们不知道的是,鲍仲清因为和姜望的战友之情、同窗之谊,也不辞辛苦地参与其中,探查真相。几次亲身前往鹿霜郡,勘察诸多疑点。因而被张临川觑见了机会,暗下毒手。
真是天妒英才,名门之憾。
“也就是说,鲍仲清是因我而死,为剿灭邪教教主张临川而牺牲?”
武安侯府中,回府不久的武安侯半靠在书桌上,一只手貌似不经意地盖着眼角,撑住那张已经入选临淄美男榜的脸……
真是肤浅!
他姜望不过是年轻一点、修为强了点、爵位高了点、名气大了点。
仅以容颜论,哪里算得上美男!?
居然还只排在李正书、重玄遵、姜无邪、计昭南之后,成了临淄美男前五的存在。
临淄这帮子大姑娘小媳妇,太肤浅了!
姜无邪仗着皇子身份上榜,且不去说他。
计昭南不过插标卖首,重玄遵尤其搔首弄姿。尤其还有李正书,那都多大年纪了!还给排到第一?玉郎君都快成玉爷爷了,老不老哇。
齐国女子的审美,真心有待商榷!
重玄胜对新鲜出炉的劳什子美男榜十分不忿,对世人还未能欣赏肥美而遗憾非常,因而语气也很难好得起来:“是啊,鲍仲清这般待你,爱你至深,甚至为你而死。他的丧礼你若是不去参与,你姜青羊必然要落个不仁不义的美名!”
感谢书友“淮南有枳”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362盟!
之前写鹤冲天结卷,写得昏头转向的,漏了感谢淮盟,实在不该。
来,抱一个。
……
……
我估计后天能够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当然明天还是晚上十点~
晚安诸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