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面对的敌人,一个是第八境修士,一个是实力接近第八境的“凶神”级鬼怪,都远远比“九婴蛇妖”要强大得多。
很快,乾阳门前,无数道银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将赵长缨和邙山鬼王罩在里面。
国师那矮小的身影,瞬间变得憔悴了不少,额头上多出数道皱纹。
他手上的一枚金属指环,也裂成了无数碎片。
这件法宝名叫“蕴灵指环”,平日里能够储存修行过程中的盈余真元,并在战斗中释放出来,从而对法术效果进行强化——存储的真元越多,强化效果就越明显。
可由于国师把它压榨得太狠,这件法宝便彻底报废了。
不过国师已经没有心思去怜惜一件法宝。
他只想着,或许今天,他将在这乾阳门前以身殉国,以一死报效君恩。
随着“天地囚笼”的渐渐成形,邙山鬼王也举起手中的“荆山璧”,操控着洛京城内数道浓郁的阴煞之气,对国师的巨型符阵发起猛烈攻击。
赵长缨则充分发挥了近战武夫的优势。
他一边借助“道则领域”封锁了这片空间,防止国师动用大道之力,一边则施展身法,绕到国师的侧后方,长矛如闪电一般,直指国师的咽喉。
其实,私下里,赵长缨对国师是颇为敬重的。
不仅仅是因为国师精深的符道造诣,更因为国师是一个真正的没有私心的、忠君爱国的人——他好像真的把国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时时刻刻都在为之操心。
“像国师这样的人,效忠于一个不理朝政、玩弄权术的君主,实在太过于可惜。”赵长缨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赵长缨心里头并不是很想与国师为敌。
他对国师发起的凌厉一击,目的也并非是取对方的性命,而是想打断对方的施法,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国师却似乎已经心怀死志。
当赵长缨的矛尖贴近他的皮肤时,他不但没有停止施法,而且目光还更加坚定。
“他在燃烧自己的真元!”
看到国师脸上迅速增多的皱纹,以及瞬间多出的花白鬓发,赵长缨顿时深感震惊。
他已经明白了国师的想法——
国师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强敌,于是决定自燃真元,以自己的生命为燃料,将“天地囚笼”变成永久的封印,将他们永远地挡在乾阳门之外。
“真是个疯子。”
赵长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则愈发替国师感到不值:乾阳殿里那位皇帝,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么?
下一刻,赵长缨稍稍改变了长矛的方向——矛尖贴着国师的脖子擦过,没有伤到他的性命。
随后,他空着的左手拍在国师的后脑处。
法则的力量涌入国师的经脉,中断了他的施法,也中断了他自燃真元的举动。
“你……”
国师眼神僵住,面如死灰。
似乎赵长缨此举,将他的精神支柱彻底击垮。
“换一个皇帝去效忠,你会比现在过得更轻松。”赵长缨轻叹一声道。
随后他手心真元涌动,让国师晕了过去。
第七境修士在第八境“真君”面前,确实如螳臂当车,哪怕拼了性命,也无力回天。
顺利解决了国师和洛司首之中,赵长缨和邙山鬼王一起,穿过乾阳门,来到了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的乾阳殿前。
在那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站着一个头戴冕旒、身着明黄色帝袍的身影。
他手握一柄古朴的长剑,双目灿若鎏金,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赵长缨知道此人就是天行皇帝。
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天行帝,赵长缨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苍”神像的模样——准确来说,是“太上昊天”的模样。
尤其是被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赵长缨心头倍感压力,似乎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
明明双方都是第八境修士。
但赵长缨却被这双金色眼睛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甚至双膝发软,险些就要跪在地上,向对方匍匐膜拜。
就像在神坛面前祭拜神仙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赵长缨对此深感惊愕。
在他记忆里,两人上次见面时,天行帝身上并没有这种恐怖的气势。
难道这是因为天行帝闭关修行多年后,实力又有突破?
还是因为他手里那把剑?
赵长缨盯着天行帝手中的“泰阿剑”,目光变得愈发凝重。
尽管为了今日的复仇,他已筹谋多年,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但此时此刻,他依旧感觉,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手的强大。
…………
顾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了天行皇帝眼中的谋逆之贼。
借助空间通道,他和赵嫣离开了皇室内库。
此时洛京城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是尚未干涸的鲜血、余温未散的尸体,以及残肢断臂。
有的人沦为鬼怪的食物,有的人则在逃难过程中,死于人群的推搡踩踏。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两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尤其是赵嫣,当她想到父亲是鬼怪的帮凶时,她更是感觉累累血债压在她的身上,无数冤魂在她耳边哭诉,令她喘不过气。
这时候,顾旭听到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胡先生,我……我的头好痛……我快坚持不住了……”
这无疑是时小寒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北风里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
顾旭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他的目光冷冽如冰,体内的真元却如沸腾的岩浆,澎湃奔涌。
随后他又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别叫。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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