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戊初,天还有些微亮,李元婴没有去朱雀门凑热闹,而是在藏剑苑的楼顶,和袁天罡、公孙白、张果一起喝酒赏月。孙思邈和韦归藏依然在研究草药,班谦、刘布和萧若元在研究铺设机和压路机的改造,因为明日开始,朱雀大街要开始铺设地基,他们要在地基铺设好之前,将明德门外的路,铺出去至少二百里。
“王爷,你竟然不去凑热闹,难得。”袁天罡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笑道。正是好奇心重的年龄,滕王明显有些过于成熟稳重。
白了袁天罡一眼,李元婴夹起一块无骨卤鸡爪来啃,散漫地说道:“上午那群人的表现,你老没看到吗?某可不想再看一遍。”
也不知道大耳贼阿兄今日怎么如此体贴,竟然同意我们在楼顶遥望朱雀大街?难道因为兕子的情况,他突然发现以前太忽略某,终于想起来要做以为慈兄?
“名利二字,很难看破。”张果说话有些漏风,稀疏的头发用木凋莲花冠拢着,随着夜风飞舞。直接用酒壶喝酒,感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青梅酒绝不逊色于杜康。”
公孙白点头表示赞同,笑道:“健脾,益气,温中,不止酒味佳,更适合每日小酌。”
滕王府的庖厨不是一般厉害,简直是美食界和美酒界登峰造极境的大家,渐入出神入化之境。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滴酒真珠红。”李元婴看了眼琉璃盏里的酒,懒懒地笑道。“等看完白灯齐亮的景致,我们便去罗屏绣幕围香风中,欣赏皓齿歌,细腰舞。”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袁夫子,公孙生,将进酒,杯莫停。不过滕王府美酒无数,不需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果:“……”
某当年到底为何要去寻古墓?直接到王府做门客多好,美食美酒美人,简直不要太幸福!
只怪当年太年轻,不知王爷好。
公孙白无语望天,幽幽提醒道:“张果,你是不是好多年没照过铜鉴了?收收你的表情,真的很猥琐。”
若不是大家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真想一剑送他离开。用滕王的话来说,怎么也算是专业人才,就不能澹定点吗?
“你们蜀山家大业大,哪知道某的苦?”张果又喝了一口酒,浑不在意地说道。“某又没有孙犟驴和韦黑犬的炼丹熬药手艺,袁疯子又不让某去古墓里借点银钱,总是吃山里的野菜、野雉和野猪,烦都烦死了。”
金银铜铁由朝堂控制着,某答应袁疯子不会扰乱大唐……前朝乱和某能有多大关系?某每年花费的那点银钱,还不够那位炀帝一条船呢。
“张公说的有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元婴啃完鸡爪,又拿起一块猪蹄来啃。原来去钓鱼时,就会带上两盒自己做的卤件儿。钓不到鱼,也不能饿着肚子不是?当时还开玩笑说,等退休了就去苏州养老,开一家小小的卤件儿店,配上上好的花凋酒和青梅酒。最好门前再栽上一棵梨树,春日赏花,夏日乘凉,秋日吃梨,冬日挂红灯笼……看向张果,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不违律法,不做破坏公序良俗之事,滕王府就是你的家,直到你驾鹤西去!”
袁天罡很想捂住李元婴的嘴,只是话已出口,无济于事。默默朝张果做了个暗号……你好自为之。
张果:“……”
某不会砸自己的饭碗,你袁疯子把某当成什么人了?某是那种不分好赖之人吗?还是滕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