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错,就是那位伴读的檄英王鸡,他们两位下棋不是下棋,而是斗鸡,都巴不得对方雌伏而败,割以牛刀。因为他们知道只有那方棋盘上,他们才能如此恣意妄为,算是他们相爱相杀的桥段中,相杀的最暴力阶段。
欧阳询倒背着手,轻轻转着一串翡翠,看着李元婴惫懒的步伐,眼底笑意隐隐,越接触越会发现,滕王是个非常有趣的少年……等等,杜荷的话有问题,他说请某入东宫的时候,在东宫二字之前停顿了半息时间。再加上他第一句话就问何时能回长安……他和殿下讨论的事情,从来不是诗文!
那么…谁给他的自信,可以请某去宫里讲学?东宫的那些属官,就算想要再来次北门之变,没有兵权能做成什么?指着那几个假扮突厥人的侍卫,还是指着那几个会演百戏的内侍?而那几位名将,既没见过谁与东宫走的特别近,也没有见过谁家的……等等,侯君集的女儿好像刚和贺兰家定亲,而贺兰楚石是东宫千牛。可老侯图什么呢?从龙之功他已经有了,只要此次能灭吐蕃,他便也有了灭国之功。
就算有李靖、尉迟恭、程知节等人在,入政事堂平章政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他若是想跟着东宫闹,说实话,按他的能力,不可能掀翻所有人……而更重要的一点,他哪来的自信,认为他的领兵能力能超过陛下呢?
但愿是某想多了。
李靖听完李元婴的讲述,想法却和欧阳询完全相反,他从不会认为自己想多了。看向袁天罡,问道:“若是有人拆解那些油纸包,重新改造成小包,容易吗?你们有没有设置预防机制?”
某需要写信给苏定方,侯君集若是有什么异动,他会有办法悄无声地让侯君集,为大唐的疆域壮烈成仁。
“药师公放心,不只是油纸包,就是火炮,只要他们拆开,就再不能用了。”袁天罡轻甩拂尘,气定神闲道。“最后两步的组装,由少府工匠做的,那些人现在正在修建码头。”
就算某想不到,陛下也会提点某,防止任何意外情况出现。别说油纸包和火炮,就是那些卖出去的烟花和琉璃,他们也别想通过拆解来发现玄机。班谦的机关之术,再加上滕王给晋阳公主做的那个小小玩具,最简单的办法只有暴力破坏,而暴力破坏的结局,会很美妙~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矮榻的软枕上,边听他们讨论,边欣赏着湖里的荷花。李承乾突然想反的原因,是什么呢?首先,嫡皇孙马上就要满百日了,他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其次,阿兄最近又不没有再对那只青雀,做出什么出格的照顾,不至于让他嫉妒到骤然发狂的程度。再次,那个太常寺乐童还没入东宫,应该是括地志编完那年才被带回去的,还有四年的时间呢。
so,why?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框挤了?
“临江之麋。”唐俭看到李元婴眼神里的迷茫,轻声提醒道。
滕王是好心,想告诉那位,陛下安排那么多学士,让他学习处理政事,完全是拳拳爱子之心,不想他做那只茫然懵懂的麋麑。可他不知道人心复杂,不知道这一百二十二个字,会被他们拆解出一本书。澹澹一个麋字,他们就会拆出鹿,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那个鹿。
更不要说还有临江二字,先帝于武德八年,在临江设置萧滩镇,征收盐税和茶税……没人会相信滕王用临江二字,只因为他有思念先帝。
李元婴听到临江之麋,坐起身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问道:“唐傅,你的意思是某不该写那篇劝学?”
你们这群古人不要太搞笑,好不好?我既没让你们推我当文宗,也没让你们推我为圣,绝对是穿越者中抄文抄的最低调的一位!结果你们竟然说这篇文章,不但没让李承乾那个熊孩子好好学习,反而让他造反的时间提前了五年!
你们是魔鬼吗?
“因为担心被共杀食之。”唐俭端起茶盏,将茶水倒在石板上,轻声解释道。“更有人担心,会被陛下当成外面那群犬,会被清理掉。”
当时引起的奏疏和谏表,就差点没淹没立政殿的东偏殿……看向欧阳询,问道:“此时,你还认为一篇文章骂尽天下人,很爽利吗?还认为他们只是色厉内荏地嘶吼两声吗?(215章)”
“有药师在,你担心什么?”欧阳询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李靖,帮唐俭的空杯子,倒入刚泡好的云雾茶,笑道。“确实有覆水难收的说法,可你看外面的汉水,认为这一杯茶水,还有必要收吗?”
唐俭:“……”
陛下确实有三个嫡子,可是……身为父亲的那一份心情呢?你们不会真以为,先帝当年很开心见到那种覆水难收的场面吧?
“今夜开始,西城无宵禁。”李元婴懒散地靠回软枕,惫懒地笑道。“某要在城墙上设宴,请金州府百姓,欣赏什么是西域琵琶幽怨多!”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唐俭倏然站起身来,低声吼道。“一旦……一旦你这么做了,你以前写的那些文章,你帮晋阳公主做的那些烟花和琉璃鉴,全都白费了,你懂吗?”
“我懂。”李元婴扯起嘴角,邪肆笑道。“传令下去,谁敢传消息去长安,某就将谁全家送到北海牧羊!”
唐俭:“……”
李靖:“……”
欧阳询和虞世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