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盘腿坐在矮榻上敲着羯鼓,某不是那位爬灰三郎,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小胖子,就非要排什么霓裳羽衣舞,更不用担心渔阳颦鼓动地来。
“阿叔,阿耶会同意长安取消宵禁吗?”李治将剥好的蒲桃放入冰碗里,轻声问道。兕子可以在落日的余晖中无忧无虑地跳着舞,如同快乐的小鸟,享受着阿叔的宠溺。某却要帮阿叔分担一些事情滴,某比他大好几个月呢。
李元婴手里的鼓点没有任何错乱,欢快地曲调如同草原上归家的羊群。散漫地笑道:“雉奴,你见到岚皋桥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若是某没猜错,阿兄应该已经带着……至少千牛卫的人,正在赶过来。原本打算带着各项试验数据回去,只是那座桥的试验数据太过完美,完美的很不真实。当见过后世各种大桥的某,都觉得不真实的情况之下,只想用数据说服身为土着古人的阿兄,那是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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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赶过来,亲眼见到那座桥。杨师道行事谨慎,不会不将卷轴递给阿兄,自己先跑过来看。若是交由房乔或者魏徵转送,他们大概率会自己先跑过来。两人跑过来的原因不一样,房乔是想押着某回长安负荆请罪,让阿兄原谅某年少轻狂;魏徵会过来狂喷袁公和公孙先生,斥责他们丧心病狂,然后将某带回长安,远离他们的荼毒。
“此桥只应天上有。”李治沉思片刻,轻声说道。“阿叔,你是担心阿耶不会相信吗?不会的,有药师公和唐傅……还有虞傅和欧阳公作证,再说我们还会修建新的霸桥,事实胜于雄辩,阿耶会相信我们的。”
若没有见到那桥,某会认为阿叔在讲神仙传里的故事,可……不止某,滕王府属官和金州属官都看到了那桥,高山流水之间,那些可爱的石狮子,默默地看着日升月落,云卷云舒……我们不止看到了,还骑着两轮车拖着山果和锦鸡,运到码头装上船,那他们送回长安换取金饼。
李元婴扯起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晋阳小包子旋转起来的裙摆,如同盛放的牡丹花,在城墙上洒落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恣意逍遥~
李治:“……”
阿叔什么意思?阿耶不可能不相信他!
城墙下的路灯已经渐次亮了起来,西城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金州府退换下来的老bing骑着大唐版自行车,在大街小巷巡逻。各家客栈酒楼和食肆,灯火璀璨,酒香和饭菜的香气以及脂粉的香气,随着晚风飘散。货栈的掌柜和伙计忙着清点门口的货物,等车队回来后好装车再发往长安。不止有荆楚川蜀的方言,还夹杂着吴农软语和岭南的蛮语,比长安坊市多了一份野蛮生长的热闹。
“阿叔,今日车队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呢。”晋阳公主接过春桃手里的白叠布帕子,擦着额头的微汗,都着嘴说道。“再晚,那些锦鸡会显得没精神,卖不上好价钱呢~”
一只锦鸡五块金饼,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让本宝宝的小金库,家底越来越丰厚,比阿耶赏赐的金饼,看着更加金光灿烂。
“你个小财迷。”李元婴放下羯鼓,擦干净手后,将冰碗里的蒲桃喂给晋阳小包子,忍笑说道。“锦鸡只能忽悠一波,再过几日,他们各家便会派人来巴山自己动手抓。”
买两只锦鸡要花十块金饼,又不是金累丝那种高技术含量的物件,真当长安那群权贵是二五眼,人傻钱多没地方花呢?
“哦~”晋阳小包子吃着冰镇蒲桃,有点蔫蔫的,果然让虞傅说中了,此道不可长久。
“什么时候缺过你的银钱?”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等你再年长些,阿叔帮你找事情做,保证你的小金库会越来越富有。”
小包子不需要和那个太平公主一样染指朝政,美妆靓饰就能让她挣的盆满钵满,更不要说还可以拿到某些云鹤府的小物件,占据垄断地位,反复收割番邦的嫩韭菜。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李元婴,摇了摇头,带有一丝小委屈地说道:“不用了呢,阿叔,虞傅说我们已经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地位和资源,再与民争利不合适。”
虽然比不上阿叔和阿兄们的食邑万户,实封八百户,却也拥有实封三百户,还有阿耶不时的赏赐……比那些郡主县主已经优握很多,更不要说普通世家的贵女,做人要知足常乐。
“轰……轰……”的蒸汽机声传来,李元婴牵起晋阳公主的手,来到城墙边上,看到车上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松了口气,还好只有千牛卫,说明阿兄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相信我们滴。温声说道:“晋阳,我们下去迎接你阿耶。还有,阿叔不会教你与民争利,我们去挣番邦的小钱钱。”
李治:“……”
千牛卫全员出动?阿耶想做什么……他……他不相信阿叔!
“九郎,别发呆了,下去接你阿耶。”李元婴没有听到李治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叫人。看到他呆愣的表情,笑道,“阿兄不是不相信某,只是不希望某被道门中人欺骗。”
某今年才十一岁,不是二十一岁,还做不到与别人合伙骗取国库的小钱钱……兄长滤镜。
李治加快脚步,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问道:“阿叔,你不会感到伤心吗?”
若是阿耶不相信某,或者说阿叔不相信某,某会伤心欲绝……不关乎某做了什么事情,而是被最在乎的人质疑,感情上会很受伤。
“阿兄不来,某才会伤心。”李元婴小声都囔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对任何人都应该保有合理的怀疑,信任对于他们来说,比后世的白松露还要珍稀。完全信任一个人,是他们想要偷懒的开始,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代表着人祸即将来临
……皇帝无私事,皇帝无私情。
“只有你们三个?”李世民从车窗伸出头来,看到李元婴、李治和晋阳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阿兄,除了当值的属官,剩余的人不是在码头忙碌,就是在岚皋忙碌,只有我们三个无所事事,可以在城墙听曲玩乐。”
“上车,吾要去看看你绘制出来的那座桥。”李世民决定不和李元婴废话,以免又被他带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
“房相,好久不见,你倒是越发清朗如月。”李元婴坐上车后,看到房乔,挥着手打招呼道。“你家二郎做事很不错,已经成为他们三人小队的队长。”
一直以他父亲为榜样的杜荷,很明显没有房遗爱识时务,平均每隔一日就会挨饿两顿。一直怨念他父亲不顾亲情的杨豫之,间隔的时间能稍微长一些,每隔两日挨饿一顿。在挨饿过三次后,他们的随从很豁达地决定与他们划清界限,专心挖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