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雎沮丧之际。
忽的,一些兵士闯入了此间,竟是在搜寻此间的一应杂物…俨然,就算张辽走了,曹操也没放过对他府邸的搜寻!
灵雎躲在房檐上,却听得这些兵士们的议论。
“你说,丞相真的要放了那女子,成全文远将军与那女子么?”
“怎么可能?丞相不过是利用那女子让文远将军替他擒了那关羽…解了心头大恨,那女子乃是华佗的弟子,丞相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文远将军打赢了,那女子也活不成…”
“怎么?你心疼了?看到漂亮女子走不动路?哈哈哈,你就死了心吧,再怎么也轮不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说那赫赫有名的卓氏灵药就是出自这女医者之手,她在淮南可是享誉盛名,这么死了,岂不是让良药失传?我就觉得怪可惜的…”
说到这儿,另外一个老兵感慨道:“可惜也没用…谁让她是华佗的弟子呢?丞相不会放过她的!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子丹(曹真)将军说的…”
这一句句的话传入灵雎的耳中。
她的眉毛不由得深深的凝起。
——『文远叔父要去擒了关羽?』
——『那么文远叔父的一路向西就是…是…不好,糟了!』
因为突然的紧张,一块瓦片从房顶落下…
“是谁?”
屋檐下的曹军兵士连忙呼喊一声,可灵雎身轻如燕,等到他们退后几步能看到屋檐全貌时,屋檐上哪里还有灵雎的人影?
…
…
八日之后,新野城名义上的守将陈矫已经忍无可忍。
他羞愧愤懑的说:“于将军,这什么事儿嘛?八天,粮草被劫了五次,再这样下去,新野城都要断粮了…本就兵士不多,如今再断粮,那…那…”
其实陈矫肚子里还埋着更不解的话。
一个百夫长八天被劫走了五次粮,可于禁将军非但没有惩罚,反倒是授意陈矫,将他晋升为千夫长…
虽然人调走了,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可这事儿就特么的离谱!
在陈矫看来,离了个大谱!
“陈将军,冷静,冷静点儿——”
于禁安抚着陈矫的情绪…
陈矫都快气炸了,“关家军就算声势浩大,我军的士气也不能被这样重挫吧?于将军可知道…外面都怎么说我?”
于禁在新野城是机密,只有校尉以上的将军才会知晓。
故而,这等连番军粮被劫掠,“无能”的名头自然要算到陈矫的身上。
陈矫虽不像是五子良将这等有名,可他也是徐州时期投靠曹操的,还与陈登一道守住了江东孙策的进攻。
因为他与陈登的功劳,孙策这辈子北上都没过得了广陵城!
建安十四年,陈矫又跟随曹仁、牛金一道驻守南郡,曹仁开“无双”一般的将牛金救回,说出那句,“将军真天人也”的,正是陈矫。
尽管在曹魏,徐州人不得势,可陈矫还是有梦想的,这些年也立下了些许公绩,他还是想要继续往上爬的。
但现在,这名声下来?他爬个毛毛虫啊?简直脑门上就写满了四个大字——丢人现眼!
“将军,将军…”
陈矫的声调已经变得悲怆,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于禁沉稳的说:“大魏若胜关云长,陈将军乃第一功!”
陈矫不解的抬头问道:“什么?末将…”
于禁干脆的说:“文远将军来了,就带兵埋伏在新野城外。”
陈矫双目一亮说道:“于将军是要诱那关家军?”
于禁淡笑:“前有关家四郎逆子立功,后有五千石军粮,五场大败,足以把一个关家公子的性子喂到‘清傲’的地步了吧?”
说到这儿,于禁轻轻的呼出口气,“文远将军、我、庞德将军、徐晃将军,几万人,几千军粮陪他玩,这个关家二郎该喂饱了吧?”
“呵呵,话说回来,哪个关家军的少年将军不想要做关家四郎这样的逆子呢?”
…
…
新野城外,关平的军寨中,赵累正在慷慨发言。
“长公子就莫要责罚二公子了,一连五次虽都是没有军令,可这五次都是大捷呀!”
赵累如实禀明着:“五次劫掠,五次大捷,五千余石粮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大捷下,新野城的曹军,樊城的曹军士气更垮了,人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将军又不在…二公子立功就好,何言惩罚呢?”
“我就担心…”不等关平把话讲完。
关兴已经迈着龙骧虎步走入了大帐:“大哥无需担心,这是愚弟私自行动,立了功有大哥的一份儿,出了事儿全系愚弟一人行为,与大哥无关!”
关兴是吃到了当“逆子”的好处了。
他甚至联想到自己的曾经,以往“乖宝宝”当得简直是个寂寞啊!
要功勋…功勋没有;
要本事…本事也无处安放。
除了顶着个关公公子的头衔他,他关兴简直是一无是处。
现在好了,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出手就是大捷,这等连续的五次大捷,让关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二弟,你…”
关平还想劝,怎奈…关兴一挥手,“明日一早又有一批军粮运送而来,我再去劫来,这段时间咱们关家军不都吃的是曹家的粮么?二哥还要说什么?”
说到这儿,关兴直接转身,迈步走出了大帐。
关平凝着眉:“你看看他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赵累在一旁也按捺不住:“起初我也觉得会不会有诈?可这都第五次劫粮了?一次是诈,两次是诈,五次的话…会不会真的是曹军已经没有什么兵了?可为了粮食补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怕是顶着被劫掠,还是要运…”
说到这儿,赵累补上一句,“说到曹魏无兵可征,话说回来,按照四公子那江夏一把火,襄樊一场箭雨的攻势,我若是在曹魏,我也不敢去当兵?送十个媳妇也不敢当?这是有命娶,没命享受啊,哈哈哈哈…”
赵累比关平要乐观,毕竟打了胜仗…整天愁眉苦脸,何必呢?
关平感慨道:“这事儿我已经派人去告知四弟了,四弟脑子更活络,或许…他有办法能劝二弟!”
这边厢关平与赵累还在一言一语的议论,那边厢,关兴走出大帐后直接去了他那两千人的军寨。
他看到几个魏军的俘虏坐在地上,一人面前摆放着一个面饼…几个人吃的是狼吞虎咽。
关兴凑上前去,含笑望着这些俘虏,“想不想回去?”
“不想!”这些俘虏回答的无比坚决。
“为何?”关兴好奇的问。
其中一个俘虏嘴里喊着饼,嘴上却说,“这几个月那边都死了十几万人了,回去了还得死,俺想活着,在这里就挺好,好死不如烂活着…”
嘿…
听着这俘虏的话,关兴眼心中一动,眼珠子也一定,“你在这儿,你家人咋办?不怕曹魏为难你家人?”
“俺家人早都死了,就一个婆娘,还对俺不好。”这俘虏委屈兮兮的说,“再说了,那征寡令下,俺在这儿,这婆娘被征召,俺死了她不一样还是被征召?还不知道明儿个就变成谁的婆娘了。”
他的这话脱口,又一个俘虏唉声叹气:“唉…少将军俺给你说,现在的北边真没啥奔头,咱们当军户的媳妇,谁能保证今天是咱得,明儿还是不是?被人惦记?谁还管那个…”
就在这时,一个俘虏中的老兵苦大仇深的说:“这中原与北边的日子怎么就…就过成这样了呢?”
听着这些兵士的抱怨,关兴突然能体会他们的痛苦,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他眼眸眯起,“你们既都这么说,那我问你们?你们的媳妇被人夺去了,想不想再夺回来。”
“想啊!”一干魏兵眼里都放光:“反正也用不坏,给他人用用又怎么了?洗洗不就干净了么?”
呃…好清奇的脑回路。
关兴笑了,他接着问:“这新野城里究竟有多少兵?还有偃城?平鲁城?樊城的守军情况?你们都知道么?”
随着关兴的话…
这些魏兵彼此互视,然后一个忍不住张口:“老百姓都迁完了,哪还有啥兵啊,都是…都是空城!驻守的也就几百人…而且都是老弱伤残!”
“是啊…”另一个老兵点了点头:“就是做个样子,让樊城里被围的兵有个盼头,其实…樊城以北的这些小城里?哪还有兵啊!”
随着这些魏兵的话,关兴的眼眸中冒出了光——
仿佛,他看到了一份“巨大的功劳”就摆在他的眼前。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