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他身后的那些大地主一个个的也都面露惊悚之色。
顿时就——汗流浃背了起来。
反观刘备、诸葛亮、诸葛恪、赵云…他们一众众人,每一个都是眼瞳瞪大,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也不可思议的望着刘禅。
乃至于他们下意识的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阿斗…这是要…要反杀么?』
法正是第一个回过味儿来的,他也是当先反应过来,捡起地上那封金箱村重新丈量土地后田亩与佃农的数额,再加上刘禅那番引导性极强的话语。
他懂了,刘禅这强霸的五万亩土地,强霸的数千佃农,本就是这些地主瞒报的那份儿…
当然,无论是摊丁入亩政策推行的前后。
这种大户隐藏田亩、隐瞒耕地,躲避税赋的现象都十分普遍,这算是一条“见不得台面”,却又是“不成文”的准则与规定!
偏偏,这种事儿,哪怕是添丁入亩,重新丈量土地的契机,也没有第一时间挑明…
但…偏偏碰上刘禅了,他竟不仅点明了,还强霸了,且把矛头直接指向这些地主!
如果是这样…
——『呵呵…』
法正心头浅笑一声,他装模作样的仔细查阅过那竹简,然后说,“莫说一万亩田,莫说十年,便是千亩良田隐瞒一年的田税,也足以诛杀三族!”
呃…
这一番平静的话语,偏偏出自嫉恶如仇的法正手里,要知道,自打刘备入主蜀中后,死在法正手上的无论是昔日大氏族、还是蜀中名士不胜累举。
也正是基于此,他口中的“诛杀三族”那可与诸葛亮口中的“诛杀三族”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法正法孝直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杀——
而随着法正的话脱口。
“嘀嗒”、“嘀嗒…
豆大的汗珠开始自那吴庄主的面颊上滚落而下…
他整个身子有点儿恍惚,双腿因为剧烈的颤抖而一个颤粟之下,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可周围的庄主、乡绅虽多,此情此景下,竟无一人敢去搀扶他。
甚至,还刻意的远离他一步,生怕与他有什么牵扯。
还是刘禅接着说道:“唉呀,好心既都当成驴肝肺了,那本公子还要这好心作甚?土地就在那儿摆着,赖不得账,这田亩是诸葛师傅派人丈量的,若是怕不准,可以再派人去量,如今这可谓是人赃并获,孝直师傅…这位金箱村的吴庄主偷税漏赋…该怎么判?还请有个明断!”
这…
无疑,刘禅的这一番话就有些杀人诛心的味道了。
当然,这味道很正,法正很喜欢。
而这般大事儿,关乎蜀中、荆州、江东正在推行的土地政策,关乎蜀中几十年来地主瞒报土地、人口的弊政,甚至关乎好基友刘备的儿子——刘禅!
法正在做最后决断之前,自是要问过刘备的。
于是,他微微抬眸,余光瞟向刘备那边,似乎是征求刘备的意思,而刘备的意思很明确——该怎么判,就这么判!
当然,除了这个眼神外…刘备眼芒中更多的是激动,是亢奋,是溢于言表。
这时,法正的吩咐已经吟出。
“来人,此吴姓罪人隐瞒田产,逃避税赋,诬告公子,罪不容恕,权且先押入牢狱,严加审问,追出同党,一并发落…”
“诺…”
当即就有两名亲卫一道进入这大堂之中,迅速的将这吴庄主押住。
这吴庄主腿都是软的,浑身颤的厉害,可嘴上却无比真实的在求饶。
“我…我错了,我错了…那地,那些田,那些佃农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啊…不是我…我的啊!这是个误会…误会…误会!”
只是,这种时候的认错,俨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亲卫迅速的将他拖拽下去,因为他挣扎的厉害,其中一名亲卫一拳打在他的脖颈上,将他击晕过去,哪里有半分怜悯。
这一幕,更是让在场所有人看的触目惊心!
这时候,其它的一干地主算是彻底后知后觉…
刘禅公子这哪里是侵占他们的田亩啊?
这分明是救他们的命啊?
这分明是无量仙尊,是恩人哪!
尽管他的方式不那么正大光明,但…水饺这些地主有错在前,且现在…他们唯一的生机,只有…
当即…
“误会,这是误会啊…”三丰村的李庄主连忙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刘公子何曾占据过我半点良田?何曾强霸过我分毫佃农?我跟那姓吴的罪犯瞎起哄什么?哎呀呀呀…刘公子是好人哪,是天大的善人哪…左将军是教儿有方,是教子有方啊!”
他这么一说,顿时…许多庄主都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我等都被那吴庄主骗了,唉呀,他竟然欺上瞒下,瞒着这么多田亩、佃农…这简直,简直是大逆不道,简直是猪狗不如啊!我等羞于此人为伍…”
“我等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能相信这个坏东西的蛊惑呢?错了,错了…我们这是一千个错,一万个错,还希望刘禅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计较我们…计较我们啊!”
这是…峰回路转了!
诸葛亮无比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直犯嘀咕。
——『这便是阿斗从云旗身上学到的么?』
诸葛恪则是笑了,他的想法与诸葛亮截然不同,因为他对关麟的相信程度更甚一筹…
——『阿斗这不是‘麟里麟气’,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关麟嘛!这阴人不吐骨头之道,他算是学会三成了!』
何止是诸葛亮、诸葛恪…最兴奋的当属刘备,尽管表情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可亲眼所见,看到儿子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力挽狂澜,直到这最终的“峰回路转”…
乃至于,还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将原本属于地主的耕地、田亩收为己有…这,岂不是为添丁入亩,为重新丈量田亩后的土地政策做出了一份“标准答案”么?
若是以此推行,那么…摆在蜀中那些地主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地?
——还是要命!
而只需严加惩处那吴姓的地主,这个新土地政策下所必须面对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就连刘备都不由得感叹。
——『吾儿,竟算计如斯,成长如斯么?』
刘备想到这里,这些剩下的地主已经纷纷朝他拱手。
“左将军,一切都是误会,告辞…告辞啊…”
“是啊,误会,误会…告辞,告辞…”
在一道道告辞声中,这些地主兔子一样的溜走了,只留下此间正堂内的满堂惊诧。
『这小子…如此阴谋跟关麟学的么?呵呵…不论是跟谁学的,可不能让他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刘备念及此处,然后那急怒的表情微微收敛,淡淡的说。
“阿斗,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啊…”刘禅一惊,他伸出手挠了挠头,然后拉起眼帘:“老爹?还有啥事啊?”
刘备看了诸葛亮一眼,然后说,“孔明推行摊丁入亩,本意是让农人免除再做佃农,能够自行耕种,可你倒好,收缴这些隐匿之田也就罢了,竟还…强征这些农人做你的佃农?你如此这般又与那些豪绅恶霸有何不同?”
很明显,刘备虽是责问刘禅,但语气已经和缓许多…
这也让诸葛亮悬起的心情安然落地,当然,比起这心情的落地,诸葛亮更好奇,如今…经过云旗锻炼的阿斗,他如何回应他父亲的这个问题。
反观此时的刘禅…
面对刘备的责问,他的大眼睛连续眨动,继而…在所有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他反问刘备:“爹…你是不是傻?”
呃…
只这一句,刘备胸腔中那本已按下的怒火,“唰”的一下子再度点燃。
…
…
荆州,江夏,安陆城。
寒风自北方吹来,轻轻掠过江面,带来了几分清冷与凛冽。
江水在寒风的吹拂下,不再像夏日那般汹涌澎湃,而是变得沉静而深邃,仿佛在静静地聆听着冬日的韵律。
两岸的青山披上了厚厚的白雪,银装素裹,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山间的树木挂满了晶莹的冰挂和雪珠,闪烁着冬日特有的光芒。
偶尔有几只寒鸟掠过林间,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就在这样的景色下,官道的尽头,伴随着“得得得”的马儿的嘶鸣声…一辆马车正踏雪而来。
马儿不断的打着响鼻…这映衬出这里的寒冷。
除了驱马的马夫外,从车窗可以看到,期内…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叟,一个魁梧挺拔的壮汉,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正神色复杂的望着官道尽头那屹立的城池之处。
就在这时,那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指着前方,郑重的吟道:
“师傅,姜将军…前面,便是安陆城了。”
“已经打探清楚了,这里采集、提炼那白磷的地方就是城郊的四方山!”
唔…
随着这中年男人的话,老叟与壮汉同时抬头,看到那“安陆城”的牌匾,听着有关“四方山”的传说,他们的眼眸渐渐的凝起,一抹严肃与郑重顿时间笼罩在这方寸间的马车车厢之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