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惊声道,“这也太霸气了吧,这可是梁武郡公的嫡亲孙子,搞个开玩笑似的借口,说拘就拘了?”
姜方平也默然摇头,“当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
但我唯一确信的是,咱们的这位顶头上司在证明一件事儿。”
“证明什么?”
“证明他能在任何时候,以任何借口,解决任何冲他龇牙的人。”
“嘶!幸亏没触他霉头,你我兄弟以后的日子,可就凶险啦。”
“未必。我倒是挺喜欢,这种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领导,也许好日子要来了。”
就在姜方平和杜飞议论的档口,许舒停杯投箸,酒兴全无。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今天就是八月十三了,晚上眼睛一闭一睁,可就是八月十四了。
他并没有等到秦冰的电报,自己不去还不行。
他倒不是怕了那个鼎鼎大名的纳兰述,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人家两家定亲,他到底该用什么理由去搅和?
别看许舒行事霸烈,能动手就不吵吵,其实,细细掰扯,基本都能靠得住道理。
有道理,有底牌,所以行事霸烈,却还没吃过亏。
可这回不一样,按时下的规矩,可不是你秦冰一个小女子不想嫁,就可以不嫁。
他许某人更没有任何可以抬得上明面的身份,去插手人家的订婚。
为这事儿,许舒已经想了许久了,奈何都没有好办法,只能拖下来,没想到一拖就拖到头了,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了。
“他娘的,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自己没主意,也许秦老师有主意。”
念头既动,许舒待不住了,入房中挂了个电话,五分钟后,天马车再度在公衙前就位。
沉沉的夜色下,轩敞的马车宛若一座小屋子,许舒当官的时间不短了,但还是头一次如此深刻地体味到权力的妙处。
…………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红楼向西,百二十米处,有一条听雪湖,湖水很清很凉,是秦家老太爷花了大价钱,才引湖穿园而过。
在整个老宅,秦冰最喜欢的就是这条听雪湖。
若是往常,像今夜这般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一准会在听雪湖前,找到那株老梧桐树,倚着老梧桐树满是斑驳树皮的驱赶,静静地看着更静的湖水。
然而,如今的她,失去了自由。
在宗门联合会,她替许舒运作了陈正道那篇捅上《追源》期刊的文章后,她便被师尊秦红莲关了禁闭。
后天就是八月十五,秦家和纳兰家订婚的日子,于昨日,她师尊秦红莲亲自将她送回秦家。
一归家,她便被禁锢在这座红楼中。
此刻,她也只能独立窗前,隔着稀稀落落的小雨,望着寂静的湖水。
雨中,湖上起了一阵袅袅的白雾,窈窈的雾气中,仿佛有个朦胧的影子,正深情地回望着她。
蓦地,秦冰心中忽然浮起一句诗来,“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