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一亮,明州地界上的黑白两道就知道了昨夜有大事发生了。
铁掌神鹰威名赫赫,黑白两道那个不是敬重万分。但昨天夜里的折戟败逃,却是让上官云信没了往日的儒将风范。
独自舔了一夜的伤口,按捺不住怒火的上官云信亲自调动驻地的三千禁军,统协地方厢军、乡兵余勇,开始全城搜捕摩尼教人,一时风声鹤唳。
但方腊谋略果决,附近教众早已提前转移、暗中蛰伏起来,让上官云信扑了个空。
这四散开的摩尼教人,却是极力的搜寻着方玲的足迹、去向。
……
琉璃背着昏迷不醒的方玲自破庙后门离去后,便一直前行而去。她又不通丝毫地理位置,这胡乱一走,却是离得余杭一带越来越近,无意当中避开了摩尼教的势力。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虽是深秋,但一路走来,山涧林中,依稀峥嵘。
琉璃四顾茫然,虽然心中极为担心皇甫殇那里怎么样了,但她暂时还不敢回去,怕给他二人增添麻烦。
她身负功力,背着一人沿着河岸走了数里,也不觉的困乏。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的给昏迷的方玲喂下几枚熟透的果子。
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前面是一座石拱桥。
蹄声渐近,琉璃终于看清了来人。
马背之上是一个身着枣红缎袍的年轻公子,颇有英武之气,骨肉停匀,双眸炯炯,腰间挂着一把镶金嵌玉的骨扇。
似是发现了有人在注意自己,这人微微收住了缰绳。举目一看,见琉璃气定神闲的背着一个姑娘缓缓行来,面色不由的略微呆滞片刻。
虽然诧异这女子的体力了得,但他还是很快就换成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跳下了马。
走到琉璃跟前,微一拱手,作揖说道:“小姐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琉璃与陌生人说话都是这种口气,有些冷冰冰的。
这人也不在意,很骚包的取下腰间的金玉骨扇,“唰!”地一声展开,很有节奏的扇了几下,笑道:“在下慕容惜花,唐突了小姐,尚请见谅,只是还欲请教小姐芳名?”
琉璃甫一听着呼呼的扇音,神情就是一阵的飘忽,觉得心中莫名的轻松起来,如坠云端,不觉就松开了背后的方玲,嘴上说道:“琉璃!”
“夹缬林寒有叶,琉璃水净无风。好名字……”慕容惜花羽扇锦纶,话到一半,就听到咣当一声,便见被琉璃松开手的方玲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脑门吃痛之下,方玲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这副不雅之态尽数落在一个陌生男子的眼里,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才好。过了一会,竟嘤嘤啜泣起来。
琉璃被她的细细哭声猛然惊醒,想起自己刚才状若入魔,当即遍体生寒。忽又想到刚才他自报家门,也复姓慕容,马上退了三步,凝神防备起来。
她又哪里知道,这慕容氏一族自北燕的慕容垂死后,便因志趣南辕北辙而分道扬镳了。传到慕容龙城那一代,一心复国的更是极少。
这慕容惜花的所在的慕容家可是大宋当今有名的军功世家。其祖慕容延钊与当朝太祖赵匡胤乃是结拜兄弟,更是陈桥兵变的大功臣;其父双楠居士慕容晖官至三品中书,也是凌烟阁的阁老。他又怎么可能与慕容复父子混在一起妄图造反呢!
慕容惜花不知原因就出在自己这复姓之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方玲身上。
小姑娘此时正是带雨梨花,薄嗔含怒。
慕容惜花见了,不由笑道:“原来还有一位美人在此,在下今日有缘识荆,真是三生有幸啊!”
琉璃冷哼一声,扭头对地上的方玲道:“玲儿妹妹,这厮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