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有时候，并不需要偷渡。

每一个新技术的诞生之后，随之而来的应用，往往都会出乎最初设计者们的意料。

“通过穿孔卡片，靠数字下达指令，由马达驱动的机器……”

在永安大学机械系伺服机械实验室里，面对着系里的几名教授和研究生们，张诺林这位哈默斯机械公司——这家公司和德国的哈默斯机床公司唯一的联系，就是名字。

在南洋，有不少公司“继承”了德国企业的名称，尤其是部分在东德的企业，为了企业的名称，南洋甚至还和东德打起了官司，比如BMW，其汽车制造厂就在东部地区，在俄国人的控制下其仍然在生产BMW340轿车以及摩托车，为此现在南洋的BMW公司，正在德国和东德的BMW就蓝天白云标和BMW，打着官司。

但是这并不妨碍，南洋使用东部地区的部分企业商标——他们因为苏俄拆迁而事实上消失了，就像哈默斯机床公司一样。其实，南洋哈默斯和哈默斯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名字而已，嗯，还有几十名其前工程师。

“这样一来，对培训工人就变得更加容易，工人只需要输入指令，就可以由机器自行加工机械部件……”

但……这现实吗？

在向教授们讲解着这个构想的时候，张诺林的心里并不知道答案。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构想：两年前，还在美国麻省理工读书的他，就获知了一个新的机械加工概念——约翰·帕森斯提出了一种使用电脑计算工具切削路径的概念，即数值控制。

于是这就有了他今天的永安大学之行，而正在研究电子计算机的永安大学，和自然也是一拍即合，能够把电子计算机与机械加工结合在一起，那也是开创性的研究啊。

于是，这個项目立即成为了公司的重点项目标。虽然张诺林学的是机床，但对于电子计算机他却是外行，和所有南洋的企业一样，在碰到技术问题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学。

但是很快，伴随着z5电子计算机的发明，尤其是在亲自使用电子计算机对金属数据进行计算之后，面对电子计算机惊人的能力。

听起来，简直就像科幻的一般。

即便是以现来看帕森斯的这个构想，似乎不太现实。完全由电脑计算工具切削路径？

在官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学校与企业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合作。在这种合作之中，企业会提出一些待发展的方向，供校方参考，校方觉得有意思，就会投入精力进行研究，而企业则提供所需的资金和其他条件。这样研究所产生出来的成果，由双方共同所有。

“……通过输入指令，电子计算控制的机床可以直接加工复杂工件，这意味着操作工人并不需要特别高超的技术，就可以制造出符合机器加工精度的零部件……”

毕竟，众所周知，南洋工业生产中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熟练工人尤其是高级技术工人的奇缺，如果电子计算机真的能取代人工，那怕是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用电子计算机指令直接加工复杂零件，对南洋的工业发展也是极其有益的。

这其实就是后世最常见的“产学研一体化”，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种极其领先的模式，尤其是在它形成一种传统之后，所贮藏着着的力量，是外人难以想象。

张诺林，又一次想到了帕森斯提出的概念，于是他便提出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对此公司高层很快就给予了回复，支持他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双方就这样展开了合作。哈默斯机械公司提供资金和研究方向，而永安大学提供科研人员，这种“产学研一体”的模式，在过去的几年中，早就在南洋得到了普及，倒不是刻意而为，而是因为南洋的工厂企业承包在生产中遇到了技术难题，总需要向人请教。

四九年岁初，这一天，在永安大学伺服机械实验室内，伴随着张诺林的讲解，南洋的机床制造业，被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有时候，人类的科学发展就是如此，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因为某一个发明，而找到另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并且在这个方向取得得更高的成就。

甚至就连始李毅安自己都不知道，当蝴蝶的扇动那只翅膀时，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