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虽然有奏报,可是经过唐顺之的删减,把一些关键的地方给隐瞒了,当然严嵩也不清楚,可是不妨碍他讲故事。
老家伙把三国和水浒融合在一起,讲的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把一场大战说的妙趣横生,惊险刺激,嘉靖虽然知道他是编的,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为识破奸细开怀,为安远道逃跑发怒,为唐慎坚持喝彩,为大军围攻欢喜,为倭酋授首击掌……
“好,好,太好了!”
嘉靖斜靠在八卦云床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都说倭寇狡诈奸猾,凶悍无比,嗜血成性,说的和妖魔鬼怪似的,都是骗人的屁话!两千新军,一个末品小吏,就敢跟倭寇搏杀,说到底还是东南的臣子辜恩负义,贪生怕死,畏敌如虎,该杀,全都该杀!”
不愧是喜怒无常的道君皇帝,顷刻之间就把矛头对准了东南的官吏。
陆炳站了出来,叹道:“陛下,东南的王八羔子的确该死,不过臣说句实话,这些新军可非比寻常啊?”
“哦?”嘉靖来了兴趣,笑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陛下,您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倭寇进犯嘉定?"
“嗯,是有这么回事,莫非二者有什么联系?”
陆炳笑道:“这些新军都是出身难民,他们和倭寇有血海深仇,因此不畏战,不怕战!而且他们所运用的阵法特别,乃是唐侍郎苦心研究而成的。”
“唐顺之?”嘉靖犹疑地问道。
“没错!”陆炳赞道:“这位唐大人真是鬼才,他竟然用竹子为兵器,克制倭寇的长刀,堪称神兵利器,所向无敌。”
嘉靖又犹豫起来,问道:“竹子也能当兵器?朕可没有听说过。”
“陛下,臣准备了两件,您可要看?”
“卖什么关子,还不速速拿来。”嘉靖笑骂道。
没有多大一会儿,两个小太监抬着狼筅,还有两个小太监拿着竹枪和竹编的盾牌,放在了嘉靖面前。
嘉靖从法台上走下来,绕着几件东西转了两圈,不住摇头,重新坐下,轻蔑地一笑,“狗屁的神兵利器,还不是被逼无奈!”嘉靖眯缝起眼睛,白皙的手指不停挫动,怒骂道:“有好兵器谁能不用?拿着竹子对敌,和斩木为兵有什么区别?偏偏就是这样的将士立功,其余望风而逃的废物,有一点廉耻之心,都该抹脖子!”
嘉靖又发飙了,陆炳和严嵩都知道嘉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们都不敢多话,好不容易,嘉靖才冷静下来,他的注意力已经从战斗转移到了这支新军上面。
“陆炳,给朕说说,新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
陆炳就把安置难民,修筑盐铁塘,直到选拔工人为士兵,刻苦训练的过程,都说了一遍。又总结道:“这支人马能有强悍的战斗力,得益于几点,首先是兵源好,都是良家子弟;其次唐顺之提供的练兵方法行之有效;再次主将卢镗忠勇过人,练兵得法;最后是盐铁塘巡检唐慎经营运河得法,收上来的银子充足,听说训练的时候,新兵几乎天天能吃上肉,舍得下本,才能练出好兵。”
谁让唐毅年纪小,只能把功劳都放在老爹身上。
嘉靖听完,不由得沉默下来。
好兵源不难找,练兵方法虽然难得也不是太稀奇的东西,至于主将大明也不是没人,最最关键的一条还是银子,有了钱才能办事,这是嘉靖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最大的心得体会。
他避居西苑十几年,不见朝臣,却能把天下都牢牢抓在手里,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牢牢抓住财权和人事而已。
区区小官就能修成运河,就能上缴十万两的税银,供应练兵需要,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弄到身边,修道的花费不就有着落了。
“那个巡检唐慎你们可清楚?”
陆炳当然清楚,唐毅送给他好些发财的门路,只是这些事情不好端上来,只能推说道:“区区巡检,官职也太小了,或许徐阁老清楚,华亭和太仓是邻居吗!”
“嗯,快去把徐阶叫来。”
小太监跑去传旨,嘉靖拿过奏本,不停地看着,虽然对唐慎的功劳减之又减,可是嘉靖还看得出来,唐慎策划了和倭寇的大战,还带兵坚守,光是这两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会打仗,会敛财,简直就是完美的干吏。
嘉靖好奇之心突然变得无比强烈,他一定要重用这个人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