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顺之耍心眼,唐毅就从来没赢过,他只能干笑了两声,默认了擦屁股之说。反倒是唐顺之爽朗一笑,两只眼睛得意地眯缝着。
“你小子干得真不错,不到一年就弄得风生水起,尤其是改漕运为海运,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有你这个徒弟,为师十分欣慰,人都说师徒如父子,徒弟开了头,师父帮着收尾,没什么说的。”
唐毅激动的鼻子发酸,连忙道谢,哪知道唐顺之却伸手拦阻。
“行之,为师可以听从你的安排,但是你要给我个保证。”
“没问题,别说一个,就算十个八个我都答应。”唐毅拍着胸脯说道。
唐顺之笑道:“不用那么多,只要一个就够了。你说说看,严党还能横行霸道多久?”
“这!”
一下子问住了唐毅,他虽然说得自信十足,可这玩意就是纸上谈兵,差不多相当于拿着宏观经济数据去炒股,不用俩月,保证输得连裤头儿都不剩。
可唐顺之问到了,他又不能不说。
唐毅转了两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年,最多三年。”
“你是说三年之后,严党就会倒台?”唐顺之又追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据我的估计,三年之间,六部九卿里面,有一大半都到了致仕的年纪,他们肯定要退下去,朝局会进入一个风云变幻的动荡时期,只要陛下有意让徐阁老接替严嵩。廷推之中,徐阁老就会占一些便宜,逐步剪除严党羽翼,最终将严党淘汰出局。这个过程恐怕也要两三年,如果弟子估算不错,最多五六年时间,严党就差不多倒台了。”
唐毅郑重其事说着,唐顺之频频点头,唐毅看老师深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头暗爽不已:老狐狸也被自己忽悠了。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大明的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岁,官员也就是六十多岁,向严嵩这么高寿的已经是妖孽了,再过五年,他就八十多了。哪怕还能活着,也没有精力处理朝政,被淘汰是必然的。
唐毅为了不让老师识破,趁热打铁说道:“师父,严党已经老朽,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当!再有。徐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肯定会拿出伺候老祖宗的劲头儿,伺候嘉靖,为了追求实力,他也会饥不择食,凡是能利用的力量,都会拉拢过来。等到斗倒严党的那一刻,徐党也就会迅速堕落成为第二个严党。为了他们拼命,把改变朝局的希望寄托在徐阶的身上,根本不现实。”
尽管唐顺之不愿意看着昔日的好友徐阶堕落,但是他对弟子的判断还是十分赞同的。尤其是这些年来,徐阶的作为已经颇受诟病,只是他位置足够高,手段足够强,大家不得不依附他。
说白了,严党和徐党之间,不是清浊之争,而是浊和更浊!
“行之,你的意思是不能和徐华亭合作了?”
“不和他联手,如何能抵挡严党啊!”唐毅笑道:“弟子的意思是可以和徐阶合作,但是不能成为他的打手和马前卒,我们要为了大明培植自己的势力,保住一大批年轻才俊,给他们一个健康的发展环境。等到乌云散去的时候,只有这些有热血,有干劲的年轻人,才能拯救大明。”
“说得好听,你嘴里的青年才俊,不会是你自己吧?”唐顺之笑骂道。
唐毅得意大笑:“师父,您觉得弟子不算青年才俊吗?”
这小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唐顺之笑着点头。
“为师算是明白了,往后该怎么做,只不过……”唐顺之长叹一声,“我听说你准备去泉州了?”
唐毅点头,“师父,要不是等您,两天前我就拿到了旨意,该出发了。”
“泉州知府?市舶司提举?”唐顺之赞叹道:“不到二十,就官至五品,人事财权一把抓,小子厉害!”
唐毅难得脸色一红,小声说道:“还有福建兵备道兼巡海道。”
“什么?四个官衔啊?”唐顺之一脸怪异,心说宝贝徒弟再妖孽,嘉靖也不至于不顾一切,把什么权力都给他吧?
唐毅也十分意外,其实说起来还要感谢赵文华。这位在得知自己要去东南督军之后,竟迫不及待地开始收银子。
前面唐毅提出开海的时候,建议出售贸易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