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鹗相信了唐毅的话,他思量过,只要能把损失的银子补上,朝廷就未必会治他的死罪,如果再把罪名推给了七大姓,他说不定就真的活了。
反正家人都得到了保护,他就是烂命一条,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阮鹗还是很有魄力的人,他立刻挣扎着起来,喝下了送来的参汤,恢复了一丝斗志。他没急着行动,而是好好思量对策,七大姓树大根深,耳目众多,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要打他们措手不及,并不容易。
阮鹗先是向外面放话,说他被唐毅救了,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唐毅说什么想一死了之,根本是痴心妄想,等着朝廷来收拾你吧!
同时,又请唐毅安排戚家军,把行辕给包围起来,造成阮鹗被软禁的假象,另一面,唐毅也回到了知府衙门,闭门不出,任由商人闹腾。
在外人看来,唐毅是摆明白了收拾不了烂摊子,要把罪名都推给阮鹗,而阮鹗已经服输认罪,就等着朝廷发落。
把迷魂阵儿摆好,阮鹗暗中调集人马,趁着夜色,两路出击,第一路直奔庆云庵,第二路则是四夷馆,去捉拿琉球使团。
庆云庵虽然名为寺庙,实则花样众多,轻歌曼舞,吹拉弹唱,无所不有。自从成化以来,世风开放,文人的玩法花样翻新。
有人用“水陆空”三个字总结,水就是秦淮河一般的地方,坐着花船,畅饮游戏,舒服惬意。陆就是路上的青楼楚馆,也是寻常。至于“空”,可不是跑到天上玩机震,指的是空门,比如大名鼎鼎的卞玉京平时就是道士装扮,读书人的恶趣味可见一斑。
这一天,庆云庵中,欢笑不断,李西平,蔡齐祥等人齐集一堂,想想一个月之前,他们还被唐毅抓捕,勒索了二百万两银子,那个肉疼就不用说了。
谁知一个月时间,猪羊变色,三百多万的货物别劫走,市舶司面对着巨额赔偿,准备关门大吉。
一下子就把输的都补了回来,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开怀大笑,猖狂到了极点。在酒席前,除了那些寻常的歌女,还有不少尼姑道姑大半的妙龄女子,在人群之中,穿梭不断,给这个敬酒,给那个夹菜,哄得大爷们垂涎有三尺长。
眼看着到了二更天,蔡齐祥搂着两个道姑,晃晃悠悠说道:“诸位,今个儿高兴,容小弟先去乐呵乐呵。”
李西平笑骂道:“就你小子猴急,罢了,快滚吧!”
其他人又是一阵大笑,蔡齐祥摇摇晃晃,从角门出来,直奔后院,刚走了没几步,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腰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啊!”蔡齐祥突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摔倒,两个道姑也一起惊呼,正在喝酒的那帮人还摇头笑道:“这个蔡齐祥啊,一点都不知道检点,怎么刚出门都干坏事啊,真的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又是一阵狂笑。
他们正说着,突然外面响起脚步之声,窗户门瞬间被撞开,一个个提着钢刀的拿着火铳的士兵涌了进来。
“都别动!”
庆云庵不是没有防备,只是他们忘了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唐毅盯着庆云庵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戚家军里面有专门训练的夜不收精锐,他们伪装技巧之高,甚至能潜到倭寇的军营附近,探听情报,小小的庆云庵对一般的兵丁衙役来说,是铜墙铁壁,对于有唐毅暗中相助的阮鹗来说,和不设防没的城市什么区别。
李西平、蔡齐祥,加起来十几个人,来了一次二进宫,当看到阮鹗气势汹汹冲进了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你,你不想活了?”李西平惊声尖叫道。
阮鹗仰天大笑,他的嗓子受伤了,发出的声音怪异低沉,就好像来自地狱的小鬼,让人不寒而栗。
“本官就是要活下去,才来抓你们!想拿本官当枪使,你们也配!”
阮鹗吐了一口浓浊的血痰,直直甩到了李西平的脸上,一瞬间他简直心花怒放,别提多舒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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