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脸上仍有笑意,却似乎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以我观之,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若不是姬重心兵强马壮事实上占了那仅剩半数的山北郡,姜家岂会让贤,不说那大义名头,就说聚联军以抗外夷,难道那姜家太守做不得?至于说百姓民心,自然是为强者尊的。”
“太守大人何必考我?”中年人哈哈笑道,“太守大人初入苍颜之时,一鸣恰好游历至西固关,闻得太守大人一入苍颜便斩了三蛆,整个苍颜都喜庆的如同过年,如今再临离郡,自北而南一路而下,沿途所闻无不是太守大人于西固关斩杀西夷大获全胜的故事,若说重民心尊民意者,太守大人可比我们这些纸上谈兵的书生强了太多。”
他不等洛川答话便继续道,“北夷南侵,给了姬重心一个千载难逢的大义契机,如今西夷据说陈兵安陵郡西线,但到底没有攻破进来,太守大人需要的大义不能在此,而是兄弟帮扶,”他飞快道,“天下诸侯皆是一家,尤其是相邻州郡,自是兄弟之邦,临郡太守之间更是血脉相连,往上数个几代必有姻亲,自古以来,兄弟之邦都有帮扶之义,如今安陵郡太守为一众武将架空,太守旨令不出柔城,值此西夷来犯之际,离郡太守与安陵郡太守既亲如兄弟,出兵帮扶震慑军镇自然是理所应当。”
洛川笑容减淡,“所以苏先生此来,是为洛川寻一个出兵北上的大义?如果是这样,那洛川多谢先生好意,此番返回离城稳固了局势,若南夷不侵西夷不来,洛川自当考虑先生建言。”
中年人摇了摇头仍旧谈笑自若,“太守大人不必急着赶我走,一鸣先前已经说过,此来相见太守大人,是要为太守大人谋
半个安陵的,光靠大义哪里值得半个安陵,”他一挥衣袍将身前的灰尘扫落,姿态逍遥,“我与安陵郡南部将军韩丰有旧,与安陵郡西部将军柳飞絮亦有旧,此二人志向不大,才不算疏,若是生在往年,不过就如韩柳两家其它先辈一样过完一生,可生在此时,想要好好的活着就不容易了,我......是要去给他们一条生路的。”
“苏先生,你觉得你我之间的交情好到一见面我就要送你一顶大大的官帽子的程度吗?”洛川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我不过一饭之缘,我若只凭你一番话就送出一顶重臣的帽子,此后你消失无踪,或是一败涂地,我不就成了全天下人最大的笑话?苏先生,你赌得起,我可赌不起。”
中年人再次摇了摇头道,“太守大人,当初一顿饭的时间确实太短,都没来得及告诉您,我苏一鸣的老师名叫谢黄石,您说此时此刻的自己输不起,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表情认真的看向洛川,伸手从自己的怀里郑重其事的掏出一枚色泽淡黄的椭圆形鹅卵石,其中一抹稳定不散的黄色光芒,好像生生不息的天地闭环,只是看着就让人生出永恒玄妙之感,“我自离开老师那里开始,从未向任何外人说起过老师的名讳,也从未向任何外人说过我是老师的学生,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他将那鹅卵石往前一送,那石头便好像一根鸿毛般飘飘忽忽飞向洛川,“太守大人需要一次大胜赢得一个最完美的开局,我苏一鸣也需要一个舞台让所有人记住我的名字,不是谢黄石的弟子,苏一鸣,就该是苏一鸣。”
神秘影子一伸手,将那鹅卵石握在手中,冲洛川点了点头。
洛川伸手接过那枚鹅卵石,在其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温润柔和又沉重如山,极其诡异的矛盾感仿佛错觉一样反复刺激着他的灵魂,“苏先生,我其实很喜欢你的名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么......”他抬头看向中年人肃然道,“你想要做我离郡的......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