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点了点头,“自然是,否则哪里能这么容易在这兴城里立足,”他伸手指了指集市上已经渐渐有了的行人道,“这些人,但凡能在这个巷子里买吃的而不是讨吃的,基本都是生在这座城里的人,原本这样的人还要更多,只是近来少了不少。”
白发老头又问,“是因为离郡和永昌郡的那一场大战?”
年轻人看一看四周,然后冲白发老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这样的事情不是咱们这种人能随便谈的,”然后他看两人身边也没什么旁人,才恢复了先前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打仗嘛,尤其是都给人家打到了益城,肯定是会有影响的,不少人家里给富贵人家做工的一下没了工做,用不了多少天就得到了卖老底过活的程度,实在没办法的,就只好离开了这座城,再去哪里讨生活,”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嘲讽的笑,指了指暑宫的方向,“只是如今那兴起战乱之人,听说前些时日纵马入了兴城,还被太守大人奉为上宾,真是可笑!”
白发老人点头,然后也看了看四周,对年轻人道,“小伙子,眼下这集市反正也没什么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将生辰八字告了我,我替你卜上一卦?”他看年轻人看了过来,便笑着摆手,“不要你钱。”
年轻人斜了他一眼,指着面前的五谷道,“老人家,你要是真的能卜能算预知未来,趁着这一波战乱就算倒腾这些粗米都能赚了大钱,还用得着在这里给人算命?”
说完扭回头去,再不看那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却也没有看他,因为,他在看天,天空之中虚无处,一道从这里看去肉眼难查的红色丝线自天而降,降在暑宫。
他抬起手来飞快掐算,最终又缓缓放下手,喃喃自语,“你说得对,预知未来这种事情......还是太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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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地被一根赤色的丝线牵扯在一起的时候。
暑宫大殿前集市上某个摊位上已经不剩几个破铜烂铁的地摊后,身穿黄麻衣服的老人也抬了抬头,清明的双目浑浊了一瞬,继而看向坛场方向,好像能够透过所有阻碍看清那里的每一个人,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而重新舒展,再看一看天际,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他一挥衣袖,面前摊位下的六尺黑布便活了一般自动折叠卷曲,将其上仍旧摆着的几样东西“叠”入其中,最终成了一方薄如蝉翼的丝巾落在黄衣老人的手上。
黄衣老人将丝巾收入怀中,又往城内某个方向看了看,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变化。
好像这个世界上,这个集市里。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