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死斗。
刘怀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死地。
他知道这群异种和灾兽只想着啃食英灵血脉,便架起了磐岩长枪横亘于身前。
硬生生是一步不退的死斗,死战。
足下就是地下室,百战老兵扬起兵刃,咬牙咳血,却是在放声大笑,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的痛快过,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根本用不完,源源不断的气力涌出,他知道自己是在榨干仅剩的寿命,但这又如何呢?
百战老兵,当死则死。
况且如此之死,更是死得其所!
不用躺在病榻上被子孙的泪眼婆娑之中闭上眼睛细数着今生的失败。
他的衣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磐岩枪上沾染上的血光洒落,如同舞动长枪时挥动的赤色火焰。
他诚然是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任谁来都不能靠近一步。
“我乃磐岩军西北边境长城残阳关守卫!”
刘怀咆哮道:“汝等野兽残躯!胆敢过此一步!”
磐岩长枪砸入地面,发出清脆的震动声,伴随着气势如虹的咆哮,战场数十载积累的杀气煞气横扫而过。
一头为首的二阶巅峰灾兽竟是后退了几步,被这股惊人的声势所震慑。
灾兽和异种都不敢靠前,刘怀残身浴血,硬是一根眉头都没动。
他抖动磐岩枪,往前一步,一枪崩碎了一只异种的头颅,尸体已经零零散散的落在四周。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破空之音,远方如同一片黑雨般投射而来,是那头三阶的灾兽动手了。
这一刻,他本想凝聚罡气迎击,却力有未逮,他终究还是太过于勉强了,体内的内伤一次又一次的牵动,被连续压制下去了数次,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转瞬即逝的机会被错过。
刘怀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身体在黑色的箭雨中贯穿。
他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却死死不肯倒下,知道自己将死时,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长枪对着地面砸向,将地下室的入口位置轰至崩裂。
老兵站在原地,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头垂死挣扎咆哮的凶兽。
可惜自己还是没能坚持太久,一股执念让他身体坚若磐石的死死挺立着。
睁着眼睛,站着死去。
一团漆黑的阴影在足下成型,黑影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凝聚成人形,影子行走到了老兵的躯壳上。
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被施展了时空倒流般,伤口开始复原,身体的衰老也平复,躯壳恢复到了壮年的巅峰期。
停在了四十二岁。
他睁开眼,伫立于原地的已不再是垂暮的百战老兵,而是一名骨如铁打胜似金刚的中年人。
旋即,这中年人的外表上覆盖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如同穿上了一层皮套,皮套凝固成一套西装。
命运编者徐徐睁开了双眼。
……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适应这幅躯壳。
他虽然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磐岩枪头的来历并不简单,但没想到它的来历竟是这般。
不过,正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所以苏若即决定不服从家里人的建议,坚持要参加武考。
“就如同传承的诅咒一样。”
“刘老爷子是因为十岁时候亲眼目睹了妹妹被卷入灾害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选择了参军,用这种方式来近乎自残般的让自己从愧疚中脱离,可是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始终没能走出来。”
“而最终,老爷子在这里找到了他的救赎……救下了苏若即,仿佛是为当年的自己弥补了错误一样,他得到了安寝。”
“只是对应的,这也给同样不到十岁的苏若即留下了一道可以称之为诅咒的传承。”
“据说,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自己的童年,童年留下的伤口,会伴随着一生。”
白榆似乎有些理解到苏若即这个人了。
她的人生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的改变。
刘怀的死给她留下了一道伤口,而她也因为这一道伤口而选择了预定的不同的人生轨迹,甚至有些矫枉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