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刚回来就见到了坐在帐篷前的南诗织。
营帐内飘着淡淡的水汽,还有一些水声。
“姐姐在洗澡。”
白榆点头,也打算在外等候。
但南诗织侧身让开一步:“先生进去记得动作轻一些。”
白榆:“?”
南诗织僵硬着表情,保持着得体但微妙的笑容:“姐姐又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呢,我会给你们守好大门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违心,充斥着怨念,仿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外来人糟蹋似得。
虽然好像事实也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榆双手抱胸,无奈道:“我没打算进去,而且我和真昼还没走到那一步。”
南诗织猛地抬起眼睛,眼睛里蕴藏着不满:“先生是不打算负责么?”
白榆举起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有结婚,这一切都还太早。”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打算做些什么,至于真的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是日后再说的话题了。
他望着似乎在闹别扭的南诗织,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来聊一聊吧,我们虽然见过数次,但好像一直没什么交谈的机会,你应该并不了解我。”
南诗织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承认:“我的确对您毫不了解。”
她不是雨宫真昼,对白榆的认知很浅薄。
大多都是从姐姐这边听到的故事中提炼出的一个形象,情人眼里出英雄,在真昼的单方面描述中,白榆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理想,是她耗费了一生的运气才能碰见的良人。
对此南诗织是存有疑虑和怀疑的。
她不是对雨宫真昼有所怀疑,而是对她的描述保留着观望态度。
因为雨宫真昼只提及两人在一起发生过的一些事,却从未提及过英灵编年史相关,以至于南诗织听到的故事大多都是阉割版,她一直都认为白榆曾经在瀛洲游历过,然后又回去了大夏或者别的哪里。
这一失踪就是六年之久。
多少沾点始乱终弃的黑锅。
她的视角是片面的,那么因此而产生一些偏见也是自然。
要消除这些片面的偏见也不困难,只需要简单的话疗。
“算算最初见面……”白榆从最初开始说起:“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想一想,应该是八年前了,在你姐姐还是笼中鸟,被婚约约束,被困在楼阁里的时候。”
南诗织对于过去的事也算是记忆犹新:“是爷……南氏辉还活着的时候,姐姐还在家里的时候?”
白榆点头:“该说是一场巧合,我见到了你姐姐丢向大海的‘漂流瓶’,接到了她的求救,然后与她相识相见。”
南诗织微微睁大眼睛:“巧合?”
“是的,巧合。”白榆问:“你以为会是什么理由?”
南诗织顿了顿后说:“所以,你选择姐姐,仅仅是因为先遇到了姐姐?”
“是,但不全是。”白榆换了个坐姿:“她通过了我的考验,也展现出了某些让我看重的素质,这种选择其实是双向的,我遇到她固然是巧合,但最终她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她,这就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命运使然的结果。”
南诗织看了眼营帐内。
其实刚刚听到了白榆提到了‘巧合’时,她的内心存在一丝意动,一丝让她感到羞耻和羞愧的意动。
她更想问的是……如果最初遇到的不是姐姐,而是别的谁,是否……
这念头一闪而逝。
因为这种假设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
南诗织低声说:“所以姐姐不论是踏入超凡,还是反抗南氏辉离开南家,这一路上都是先生负责安排的?”
“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是她本人,我仅仅是稍稍的推了她的后背。”白榆摇头,不敢揽功:“行千里路的终究是她本人,而不是我。”
南诗织默然。
可在雨宫真昼的诉说中,如果没有先生的帮助,她早就倒在了路上,不知多少次,只是因为知道有他在,所以才有力气坚持下去,她那时候将自己比喻成追逐光明的盲人。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只要一丝光亮照进来,她便有勇气朝着追逐它的方向前进。
毫无疑问,先生对她就是那一道光亮。
姐姐不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深刻的知晓自己在追逐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她的人生每一步都更加通向完美。
如果将姐姐比作一把宝刀,能经得起千锤百炼,固然是她自身素质的优秀,而出色的刀匠也同样不可或缺。
他们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那我呢?”
她脱口而出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