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愿意主动用自己的命去为大秦消弭一个未来可能会存在的隐患吗?
只要嬴成蟜不是疯子,他都不可能做出这般决断吧!
虽然嬴成蟜摔死了嬴政的两个同母弟,虽然嬴成蟜亲自将南宫宦丞嫪毐活生生切成了肉片,虽然……
不用虽然了,这特么就是个疯子!
正常人谁能做出这种事啊!
连嬴政的同母弟都杀,且还杀了两个,这种疯子如何做不出屠尽魏国王室之举?
魏王增怂了。
他不怕死。
但他却怕魏国王室的血脉因他而彻底断绝,更怕魏国复国的可能彻底断送在他的手中!
长剑无力的跌落于地,魏王增绝望、愤恨又无奈的怒斥:“秦国怎的就有了你这等人物!”
嬴成蟜微微皱眉。
听你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在夸本君啊!
嬴成蟜的声音加重:“自刎又不自刎,投降又不投降。”
“魏王究竟意欲何为!”
魏王增挺直腰背,环视四周,便见到一双双忐忑的目光。
附近的兵马都停下了攻伐,静静等待着魏王增的决断。
慨然长叹,魏王增对身侧伸出手,声音艰涩的开口:“坤舆图。”
只是短短三个字,便惹的高泯等臣子热泪盈眶,悲声而呼:
“我等皆不惧死,便是被屠尽满门又如何?我等依旧愿与秦军抵死而战!”
“求王上随臣等冲杀而出,臣等必当护卫王上离开大梁城!”
“主辱臣死,而今主不畏死,何况臣乎!”
接过坤舆图,魏王增看向一名名臣子:“寡人未能重振祖宗基业,引我大魏复兴。”
“寡人之失,当得由万载唾骂承之。”
“然,寡人不能坐视我大魏王室血脉及大魏忠臣血脉被暴秦所屠!”
“寡人愧对诸位爱卿的臂助,也愧对诸位将士的死战。”
“待魏亡,便甘做庶民吧。”
嬴成蟜这话听的眉头微皱。
什么叫暴秦?
什么叫甘做庶民?
你这话不是在煽动仇恨呢吗!
嬴成蟜沉声催促:“魏王,请从速决断!”
高泯等人愤怒的目光豁然转向嬴成蟜,似是要将嬴成蟜千刀万剐!
魏王增笑了笑:“诸位爱卿,往后的路请慢行!”
说话间,魏王增摘掉发簪,脱下冕冠和冕服,任由初春夜晚的寒风吹拂他的躯体。
再取下腰间玉佩,魏王增看向高泯:“高相,再送寡人一程!”
话落,魏王增将玉佩送入口中。
随着玉佩入口,魏王增已在法理和礼制层面驾崩!
群臣的呼声愈发悲戚:“王上!!!”
高泯强忍泪水,声音沙哑的低呼:“今,魏王,增,献魏地坤舆图、魏王玺!”
“望秦受之!”
呼喝间,魏王增高举双手,左手持印玺,右手持坤舆图。
嬴成蟜捡起长剑还剑入鞘。
先是后退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拿过八夫手中的盾牌,然后才朗声高呼:“秦军主帅、秦长安君公子成蟜,代秦受地!受玺!”
话落,嬴成蟜面色严肃、一步一顿的走到魏王增侧前方,双手举起了盾牌。
魏王增最后留恋的看了眼印玺,不舍的将魏王印和坤舆图放在了盾牌上。
嬴成蟜当即将盾牌交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八夫,由八夫寻木盒承载。
高泯脱掉自己的外衣,露出单薄的白色里衣,声音愈发颤抖的开口:“今!魏王,增,肉袒、衔璧,百官衰绖,请降!”
“任秦处置!”
随着高泯的话,一名名魏国臣子脱去外衣露出白色里衣。
若里衣不是白色,便持剑斩下一块同僚的里衣披在身上,充作披麻戴孝的麻衣。
即便条件简陋、时间紧迫,这些魏国臣子依旧希望能最后送给魏王增一场体面的葬礼,也送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一场体面的葬礼!
嬴成蟜肃声高呼:“秦军主帅、秦长安君公子成蟜,代秦受降!”
面向魏王增拱手一礼,嬴成蟜双手并用的取下了魏王增口中含着的玉佩。
再次对魏王增躬身拱手一礼,嬴成蟜温声而笑:“本将向来不喜杀人。”
“而今魏王请降,魏地将再无杀戮,实乃大善之举!”
魏王增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成蟜。
刚才那个威胁寡人要诛寡人三族的人不是你了是吧?
刚才那个威胁寡人要屠尽魏国权贵重臣的人也不是你了是吧?
人,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直起腰身,魏王增慨然道:“大魏非是败于秦国,而是败于你长安君之手!”
“万幸非是你长安君为秦王,否则天下诸国何以与秦争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