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办法了,没有指甲、头发和生辰,我的咒法威力就会大打折扣。考虑到左府殿的气运如此强大,恐怕根本伤不到他!”
“干脆诅咒大王吧!大王现在正怀孕,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们一起下咒的话,应该会起效果!”
“诅咒大王?你疯了吗?我们这些法师,阴阳师、咒法师可都是为了保卫王室才存在的,你却要用咒法来攻击大王?”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有把握呀!而且大王不是背叛了天照大御神吗?我们这也是执行神罚了!只要大王死了,左府殿也就无法继续在吾国待下去了,是不是呀?”
此时再也无人在意琦玉还未必会把大位传给那个还没出事的孩子,众人很默契的将这些抛到一边,终于有人低声道:“那就这样吧!谁去弄大王的头发和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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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金仁问宅邸。
“三郎这是何必呢!”金仁问目光扫过礼单,摇头笑道:“我视他如兄弟骨肉一般,既然是他的事情,说上一句便是,又何必带上这么多礼物?过了,着实过了!”
“大将军言重了!”崔弘度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临别前明公说过,您与他是刎颈之交,待他极厚,这点东西报不得万一!还请您查收!”
“这可不是一点东西呀!”金仁问将书信放到一旁,笑道:“你想见太子,眼下这可有点麻烦?”
“麻烦大将军了!”崔弘度赶忙道、
“也不是什么麻烦!”金仁问笑道:“你是三郎的人,若是平日里,只需给太子说一声,请他来一次我这里便是了。但这次却不成,太子前些日子得了风疹(麻疹),已经好些日子未曾出宫了!”
“啊?这病可麻烦得很!”崔弘度吓了一跳,金仁问说的风疹就是今天医学上的麻疹,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呼吸道传染病,发病很快,去的也很快,严重的甚至可能致命,即便是今天也没有什么特效药。
“是呀,不过已经转好了!”金仁问笑道:“前天我入宫探望,太子已经可以吃些奶粥,精神也好多了,大夫说再将养个十来天就痊愈了,你在我府里住几天,到时候我替你通传!”
“多谢大将军!”
听到金仁问说太子身体无恙,崔弘度松了口气。在出发前王文佐再三叮嘱过了,回到长安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金仁问,然后是太子,最后才是皇后。这个次序可千万错不得,原因很简单,他们离开长安已经一年多了,对朝中的形势根本一无所知,如果稀里糊涂的跑去瞎撞,那和送死都没区别,王文佐可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在长安的遭遇。
而金仁问可谓是长安百事通,先找了他,至少就不会稀里糊涂的掉坑了;再找了太子,就等于打了个保险,他关键时候是可以在天子和皇后面前说上话的,有了这些再去做其他的才稳。
“我看三郎信上说的,扶余丰璋、中大兄、安培比罗夫都死了,倭国的局势也已经平定了,那为何三郎不马上回百济呢?”
崔弘度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回答,金仁问会意的让其他人都退下,崔弘度才笑道:“这事情别人不能说,却不能瞒大将军,明公现在还呆在倭国,却是有两件事情拖住了!”说罢他便将出云银山和琦玉怀有身孕的事情都粗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叹道:“明公眼下也是分身乏术,所以才让我回长安来!”
“这怎么能说分身乏术!”金仁问笑道:“照我看是三郎太有本事了,旁人要一辈子也未必能做成的事情,他一年半载就做完了,自然觉得自己不够用。像平定倭国这种事,他要是花个二十年倒是正好,反正平定了儿子也长大了,正好接手;偏偏他一年不到就做完了,儿子还在娘胎里,连吃奶都不会,只能自己多辛苦些了!”
“大将军这个比方打的好!”崔弘度笑道:“我原先还想把自家七妹嫁给他,可现在变化太快,反倒是不好开口了!”
“这倒是无妨!”金仁问笑道:“三郎他和那倭女王纵然情投意合,又有子嗣,但终归难成夫妻。这个三郎倒也明白,你家是清河崔氏,门第与三郎正合适!你回去和家里说好,等他从倭国回来,我有机会和他说说!”
崔弘度闻言大喜,赶忙道:“多谢大将军!”
“你也不必谢我!”金仁问道:“婚配之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他是琅琊王氏,正好与你家相配,总比最后被牵扯进天家那一锅粥里要强!”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天家?一锅粥?”崔弘度听到这里,已经是一头雾水。他当初没有和王文佐回长安,自然不知道王文佐在长安与那两位天家姐妹的缘分。金仁问却是知根知底的,在他看来李下玉、李素雯这两位就是祸乱的根源,麻烦的祖宗,最好王文佐这辈子与她们两个不要再发生半点关系的好。
但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李下玉对王文佐已经暗生情愫,而王文佐对其虽然还没有爱慕,但至少是有同情之心,若是变成男女之情,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他对王文佐的才具十分看重,认为其前途无量,自然不愿意对方被牵扯进大唐天家内部的龌龊事中间去,白白糟蹋了这样一个好男儿。所以听说崔弘度打算将自己七妹嫁给王文佐,立刻表示支持,更多的是对王文佐的爱护之情。
“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也无需打听!知道太多对你不好!”金仁问肃容道。
“是,是,属下明白!”
“好了,你退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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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崔弘度退下,金仁问站起身来,走到院中。月光洒在院中的假山上,将其染上一层惨白色。他不禁发出一声长叹,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当初自己回国赶父丧,被兄长如敌寇一般看待的情况还在眼前,而现在新罗年年派遣使者朝拜,总是以上国自居,窥视任那四郡的倭国已经被与自己亲如兄弟的王文佐荡平。可以这么说,新罗已经处于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世,如果父亲还在世,看到这一切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把大位传给自己,而不是兄长金法敏呢?
“不,绝对不会!”
尽管很不情愿,金仁问还是不得不承认。原因很简单,父亲金春秋的继位违背了过去几百年来非圣骨不得登基的规矩,那么他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就愈发要考虑对后代的示范作用,兄长年长于自己,这就是最大的优势,更不要说他的岳父还是金庾信,一想到这里,金仁问就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