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你把李治武氏赶下台,这就是走了一半;但没有自己上台,那就没有迈出那一大步过河!”
“胡说八道!”王文佐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过?”
“你的确没有这个心思!”李下玉笑道:“不要说大唐,就算是在倭国,你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登基为王,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琦玉皇女没有因为难产而死,倭国能那么容易落入你儿子之手吗?更不要说将倭国王族绝灭,杀白马为誓,子子孙孙非王氏不王。如果依照正常情况,琦玉少说还可以活三十年,三十年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倭国是倭国,大唐是大唐!”半响之后,王文佐方才答道。
“倭国就是大唐,大唐就是倭国,天底下这种事情都是一样的!”李下玉的声音冷彻入骨:“三郎,你拥立天子登基,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位置只能逆取,而不可顺守,守是守不住的。更进一步便贵不可言,后退半步就是粉身碎骨,好好想一想吧!”说罢,她便拜了一拜,退出门外。
“殿下!”守在门外的桑丘看到李下玉,赶忙躬身行礼,李下玉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桑丘,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好?”
桑丘没想到李下玉竟然亲口询问自己,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陪笑道:“小人都好,都好,谢公主殿下垂询!”
“你是大将军的身边人,便不是外人!”李下玉笑了笑:“今后若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与大将军说的,便只管与我说,不必客气了!”
“多谢殿下!”桑丘闻言一愣,他当然能听出李下玉话语中的示好之意,但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十分特殊,虽然蒙受王文佐大恩,又在倭国呆了好几年,执掌定林寺,还是王文佐孩子的养母;但她同时还是大唐皇室的成员,是天子的同父异母姐妹,这么多复杂的身份加在一起,应该如何对待自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
李下玉虽然出身皇室,但自小就历经苦难,善于察言观色,她已经看出了桑丘的犹豫,笑道:“我能够今日,离不开大将军,若有什么事情与大将军不利的,肯定不会做。只不过大将军现在事情愈来愈多,每日从早到晚没有空闲,若是些小事再来麻烦他也不好,不如和我说!”
“是,是!”桑丘松了口气,笑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公主殿下了!”
“谢什么谢!”李下玉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都不是外人,你这么说反倒是生分了!”
李下玉又扯了几句闲话,才离开了。桑丘挠了挠后脑勺,正想着李下玉那几句话的含义,听到王文佐在屋内叫自己,赶忙进了门:“郎君,什么事?”
“你把伍小乙送到偏院去,多挑几个人,严加看守!”
“是!”桑丘应了一声,正要去吩咐,却听到王文佐道:“桑丘,你觉得这长安好吗?”
“长安?”桑丘愣住了,他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住了:“小人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
“也罢,是我问的不对!”王文佐叹了口气:“桑丘,我有些思念泗沘了,那时我们虽然每天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但比起长安的日子还畅快些!”
桑丘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道:“我倒是还好,若是让我选的话,我宁可在长安,也不想过连发酵桦树汁都喝不够的日子!”
王文佐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是呀!我想起来了,有次我给了你几个肉好让你去过过瘾,结果你一头扎进酒桶里,喝个没完,店主人用木勺敲你的头,木勺都打断了,你都不肯抬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桑丘脸色微红:“主人又何必再提!”
“是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文佐叹了口气:“人生的路只能往前走,我又还没老到退下来回忆往事的年纪,纵然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继续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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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清晖阁。
“什么?三思死了?”武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怎么会这样?”
“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弘低下头,试图避开母亲的目光:“是宵禁之后的事情,他带着一个小妾出外游玩,就在开化坊旁的街道被夜巡的兵士拦住,正询问时被刺客暴起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武氏哀叹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特地将他从西南召回来,他应该不会死的!”她陡然停止哀叹,问道:“那刺客呢?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刺客逃走了,有司正在加紧缉拿!应该很快就能拿出凶犯!”
“很快?那是多快?”武氏冷声问道:“三天,四天,还是五天?那可是我的亲外甥,陛下您的亲表兄!”
“是,是!”李弘觉得愈发难堪:“母亲请放心,我已经下令王文佐,让他满城缉拿,一定要尽快拿住刺客!”
“不光是拿出刺客,还有幕后的主使者!”武氏喝道::“这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而不是他!若不将幕后主使者挖出来,这长安就安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