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位之争还真是变幻无常呀!”卢照邻叹了口气:“没有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
曹文宗脚步急促的穿过水榭游廊,当他看见卢照邻神色忧虑的看着不远处的池塘上的残荷,赶忙停下脚步。
“卢先生!”
“曹将军!”卢照邻看了看曹文宗的神色:“有要紧事?”
“嗯,长安那边来的!”曹文宗笑道:“应该是护良公子的消息?”
“哦?蜀中平乱的事情?”卢照邻问道。
“嗯,听信使的意思,护良公子应该在平乱中立下大功了!”曹文宗脸上满是按奈不住的喜色:“此番回长安,应该就要进授千牛卫大将军了!十七岁的正三品呀!了不得了!”
“是吗?”卢照邻的神色却平淡的多了:“对于护良公子来说,坐上那个位置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要紧的是和天子御妹的婚事,早日成婚,早日生下男孩!”
“卢先生说的是,不过这终归是一桩喜事!”曹文宗笑道:“我先去禀告大将军了!”
“曹将军请!”卢照邻欠了欠身体,让开道路。看着曹文宗远去的背影,卢照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旁人都希望儿子是英杰,但大将军只怕烦恼自己儿子中英杰未免也太多了吧!”
书房。
“李敬业领兵破贼于简州城下,甲仗山积,伏地求生者十余万,贼首‘伪道君皇帝’李弘、‘伪丞相’范长全引余部万余向难逃窜,为护良公子领兵截击,贼首李弘死于阵中,范长全兄弟子孙悉数生擒,僭位服饰、财货皆为公子所获,此役后蜀中豪杰多归公子,皆称公子为首功。李敬业于此颇为不满,接连上书朝廷辩称功过,言己屡破贼众,公子不过因时获胜而已。”
看到这里,王文佐放下书信:“这么说来,护良这孩子这次是捡了李敬业的便宜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曹文宗笑道:“谁叫李敬业打了胜仗不领兵追击呢?这种仗谁拿住了贼首谁就说话硬气,辎重、俘虏这些哪里说得清楚,谁知道他拿住的是老贼还是驱集的乌合之众?”
“估计李敬业遇上的是贼众主力,虽然打赢了士卒也精疲力竭,加上得到的战利品很丰厚,那时候他也没法驱策士卒追击了,结果就便宜了护良!”
“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曹文宗笑道:“再说了,信里还说蜀中豪杰多归公子,皆称公子首功,连蜀中当地人都不肯替他说话,这还能怪谁?”
王文佐笑了笑,曹文宗这话虽然有点耍流氓,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古代平乱记功方式和边功是有区别的,计算边功的方式很简单,斩首、俘获、破城,谁的数字多谁功劳高;但平乱就不一样了,像黄巾、孙恩之乱一下子就席卷十几个州郡,男女老弱都在一起动则二三十万,但其实战斗力很一般,如果按照数字算军功,那就等于是逼军队杀良为功了。
所以通常平乱是谁拿住贼首,消灭了贼首身边的核心部众谁就是首功,比如谁都知道击破黄巢之乱的关键人物是李克用,但由于最后拿下贼首尚让(黄巢为尚让所杀)和黄巢首级的是徐州节度使时溥,所以最后唐朝授功时,时溥功居第一,诏授检校太尉、中书令、钜鹿郡王。像李敬业这种打赢了敌兵主力,偏偏贼首被别人拿了的,就只能看替谁说话的人多,天子圣眷谁厚了,偏偏在这两方面李敬业都不如护良,只能拼命喊冤了。
“算了,也都是老朋友了!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把关系闹得太僵了!”王文佐笑道:“我还是给护良和李敬业都写一封信,让护良让一让,他娶了个好老婆,就没必要和李敬业抢功劳了!”
“大将军倒是好度量!”曹文宗笑道:“不过护良公子此番着实不易,带着四百骑入蜀,竟然能就凭着这点人马,招揽豪杰英俊,拉起一支队伍来,立下这等大功劳!再过两年,必成大器!”
“是吗?那就借你吉言了!”王文佐笑嘻嘻的拿起纸笔,飞快的写了两封简短的书信,令快马发完长安,然后转发蜀中:“道贼之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护良和公主的婚事,我肯定是要去长安一趟的,此番路上行程就由你安排,辛苦了!”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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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成都的规模完全不亚于同时代的长安和洛阳,不过这座宏伟的城市没有壮丽的城郭保护她的财富和荣耀,历代外来的征服者有意无意间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毕竟保护成都的城墙也可以作为割据一方的凭借,而当地的居民也不喜欢承受额外的劳役,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被习以为常的忘记了。
“什么?公子打算给成都修建一座城墙?”诸葛文问道。
“嗯!”护良点了点头:“这次道贼作乱,大家也都看到了,成都百姓没有城墙保护,只有束手待毙,任凭道贼侵害。所以我打算给成都修筑一道城墙,所用的财富就从战利品中出,劳力让道贼俘虏做劳工,三五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列位以为如何?”
“公子,您这虽然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呀!”蔡丁山苦笑道:“成都若是有了城墙,只怕就有人会说公子居心叵测,有意图谋割据蜀中,自立为王呀!”
“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长安成婚了,傻子才会信我会割据蜀中为王!”护良笑道。
“公子,即便您回了长安,这种风声也不会停歇的!”诸葛文道:“会有人说您有意收拢蜀中人心,而且这次您在平定道贼之乱时,确实蜀中豪杰归心于您,蜀中是天子西府,这种事情确实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