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韩王喝了口茶:“若是不成,那这一局就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要用午饭了!”
“不可!”张文瓘摆了摆手:“让我再想想,再说就算中原不成,还可以争一下四隅嘛,胜负犹未可知!至于午饭,晚点吃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罢了,看来今天老朽中午要挨饿了!”韩王苦笑道。
“韩王不必着急!”王文佐笑嘻嘻的插嘴:“至多我让人拿几样菜来,二位可以一边吃一边继续下!”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韩王摇了摇头,随手从棋奁中摸出两枚黑子,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棋盘上,正当此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文佐回头一看,一名青衣官员急匆匆的进得门来,神色兴奋,双手呈上一封文书:“青海有紧急军情送至!”
“哦!快拿来!”第一个开口的却不是一旁观棋的王文佐,而是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的张文瓘,他起身接过文书,右手的袖子似乎无意间扫过棋盘,将上面的棋子拂乱了。
“张相,你这是——”韩王急了。
“哦?”张文瓘干笑了两声:“见谅见谅,方才情急之下,未曾注意到,要不待会再开一局?”
“你——”韩王被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但也只有摇了摇头:“罢了,还是先看军情吧,下棋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张文瓘逃过了必死之局,心头大快,他拆开文书,口中念到:“四月初二,西征大军破蕃贼,获甲首千二百级,牲畜甲仗无算,阵斩钦陵之弟勃伦赞刃——,呀!这可是大功呀!”张文瓘惊喜道。
“嗯!”王文佐矜持的点了点头:“小儿辈竟破贼,倒是未曾想到。”
“四月初二,这已经一个多月前了!此番军情倒是转送的如此之慢!”韩王抱怨道。
“路途遥远,道路艰险,这也不奇怪嘛!”张文瓘笑道:“下面还有呢!遂以轻兵疾进,兼程而行,三日后抵树敦城下。时正值凌晨,彦良将军令兵士以长矛捆扎,倚之登城,贼人不意我军大至,遂大溃。我兵尽获蕃贼之积蓄、户籍文书,斩首六百余,生俘大小贼酋亲眷三百余人,兵众两千余人,粮秣甲仗器械山积。蕃贼之大将钦陵之妻妾、幼子幼女亦在其中!”
“连钦陵的妻妾子女也俘虏了!”张文瓘已经激动地混身颤抖:“那岂不是,岂不是,青海已平?”
“那倒也未必,毕竟钦陵麾下还有十万大军,像他这种人,不会把自己的妻儿太放在心上的!”王文佐伸出右手,从张文瓘手中接过文书,重新看了一遍,思忖了片刻:“斩首六百余,生俘兵众却有两千余,这说明真的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打多久,吐蕃人的抵抗就瓦解了!”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场大胜呀!”韩王笑道:“大将军后继有人,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这两个孩子倒也还争气!”王文佐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次能赢的这么轻松!不过这也是件喜事,我等还是先禀告皇后陛下吧!”
“对,对!”韩王笑道:“不光要禀告皇后陛下,还要昭告天下,待到大军回师,还要告捷太庙,禀告列祖列宗!”
“告捷太庙?”王文佐笑了起来:“这个用不着吧?毕竟钦陵还好好的,再说,就算打败了钦陵,那也不过是吐蕃一员将领,值不得惊扰列位先帝吧!”
“雪当初大非川之耻,如何不应该告捷太庙?”韩王笑道:“大将军你不必说了,我自当会禀告皇后陛下,由她决断!”
三人喜滋滋的起身,前往甘露殿。早有内侍通传进去,三人入得殿来,行礼如仪之后。韩王呈上告捷文书,笑道:“仰列祖列宗的福佑,将士用命,我兵在青海刚刚大破吐蕃,斩杀钦陵之弟勃伦赞刃,陷其巢穴,生俘其妻妾子侄,城中积蓄器械,文牒图册尽为我所有,实乃对西贼十年未有之大捷也!”
“斩杀钦陵之弟,陷其巢穴,生俘其妻妾子侄?”皇后看了看手中的文书,又看了看王文佐,脸上现出一丝惊恐之色:“大将军,这是真的?”
“告捷文书,岂会有假?”张文瓘笑道。
“张相,我问的是大将军!”皇后怒道。
“微臣失言,还请恕罪!”张文瓘赶忙下拜谢罪。王文佐咳嗽了一声:“此乃军情文书,若有虚假,那便是大罪,便是臣的亲子,也是不赦大罪!”
皇后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惶恐强压下去,笑道:“大将军,此番领兵的是护良吧?你真是好福气呀!有个这么能干的儿子,后继有人呀!”
“都是天子和您的信重简拔!”王文佐沉声道:“臣父子蒙恩深重,便是粉身碎骨,亦难报答君恩万一!”
“好,好!”皇后念了几声好,也不知道在夸赞谁,突然问道:“护良公子立下这等大功,当如何奖赏?”
张文瓘和韩王还没开口,王文佐便到:“眼下战事尚未完结,钦陵手中的大军尚且完整,提赏赐护良还早。倒是麾下有功将士,须得赶紧叙功赏赐,方可使其再接再厉,为大唐立功!”
“嗯!”皇后点了点头,王文佐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按照她的心思,护良的官职已经升的够快的了,算上这次的大功,他接下来要么走王文佐的路,成为军方大佬,要么就进政事堂,或者出外当封疆大吏。无论是走哪条路,算上王文佐手中的权力,父子二人联手起来简直是一手遮天,这天下到底姓李还是姓王?虽说这个功劳是一定要算的,但是能拖一天还是拖一天的好。她看了王文佐一眼,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大将军果然度量过人,不愧为辅国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