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监国有忧,内禅不可(1 / 2)

光宗耀明 冬三十娘 1797 字 4个月前

先是大家都看望过了皇帝如今的状况:生机仍在,晕厥不醒。

而后皇帝被转抬到乾清宫正殿侧后方的一处龙榻。

李太后坐在通往正殿的帘子后面,王皇后紧张地站在一旁。

正殿之中,宝座空荡荡。

众臣面前,是朱常洛坐在宝座侧前方的一个椅子上。

他的这一侧,身边不远处站着司礼监诸大珰,然后是三位国公。

另一则,赵志皋趴伏于榻上,而后是沈一贯并九卿。

太医代表跪在中间,向准太子和一众公卿细细呈禀。

“……陛下惯喜酒,食多热,体沉……”

说来说去无非皇帝的饮食习惯本就不利于养生……

众人关心的不是这些。

“太后娘娘,白日里臣等听了谕旨……”

哪怕是沈一贯,在这个时候也要谨慎措辞。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皇帝的状况怎么恶化了?

李太后抬起眼睑,隔着帘一個个地看了过去。

都不是她熟悉的人了。

近二十年前,能有资格被她看到的人,如今老的老,走的走,死的死。

垂下了眼睑,她漠然开口:“定了国本,皇贵妃郑氏不识大体,皇帝不得静养。本宫到时,已是如此,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益?倒是你们,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辅政的?简简单单的事,一直闹到了今天。”

“……臣等惭愧……”

郑府被围,来到这里的都已知道。

事到如今,李太后不想让外臣再议论天家丑事。

反正翊坤宫和郑府已经围了。

把一切归咎到定了国本之后的连锁反应里,更好。

尽管沈一贯他们背了国本难定的锅,也无人愿提起两子相争。

反正国本已定。

朱常洛坐着不说话。

“圣母皇太后,陛下天子之躯,既能逢凶化吉……”沈一贯再次开口。

“都是国之柱石,深夜召你们入宫,不是来听吉祥话的。”李太后又打断了他,“风疾何等险恶,太医已详细禀明。皇帝二度……晕厥,国事纷繁,需要拿个主意了。”

说到二度晕厥时,她哽咽了一下。

一刻也来不及为病重不醒的皇帝哀痛,立刻涌到众人面前的问题是大明怎么办。

这才是重要的。

“……赵阁老?”沈一贯侧身请他开口。

“呜呜呜……”自那一声清晰的号哭后,赵志皋如今就只剩捂面哭泣,看上去随时会咽气。

竟也没个人怕他哭晕过去,劝说太后给个恩典赐他回去。

太后和朱常洛也没有这个意思。

“唉……”沈一贯也不知是为谁而叹气,“册立诏旨,内阁已拟就题奏入内……”

田义开了口:“入夜前已遵陛下谕旨,批朱用印,正待明日明发诸衙,诏告天下。”

他强调了入夜前,这件事,印绶监那里是有记录的。

沈一贯点了点头,离座跪拜:“陛下既有明旨册立皇长子殿下为太子,今圣上忽染重疾,国事则亟待圣裁。当此非常之时,臣以为,圣母皇太后当降下懿旨,明日诏告天下后便允殿下先行监国,恭代陛下视政,诸事意达圣母皇太后,与阁臣及九卿审处国事。”

朱常洛并没有看他。

李太后也没有看他:“你们说呢?”

从礼部尚书余继登开始,也没有一个人发言。

赵志皋继续呜咽。

“都不敢说,那本宫就说了。”

李太后的声音很干涩。

她先回望了一下侧后方,低头擦了擦眼睛。

“皇儿……只怕是难了。晕厥了这么久,纵能醒转,还不知能不能视政。”

李太后这话说得众人的心狂跳不已,脑海中飞速地揣测她的意思。

但没人敢大逆不道地提出什么越格想法。

万一皇帝醒了呢?

“臣以为,沈阁老建言甚妥。”萧大亨也跪了出来,“太子殿下监国,此诚无奈之举。陛下得天之佑,必定并无大碍。如今除却太子监国,再无他法。”

不会有人提出来什么垂帘视政。

有明一代,还从无此例。

英宗的母亲拒绝了,李太后当年也没这么做。

现在太子监国其实就是唯一方法。

内阁不可能独断专行,大明朝堂诸衙其实很稳定,所需要的必要一环仅仅是宫里的裁断。

不一定只能是皇帝的意志,特殊时期是皇权的意志就行。

朱常洛坐着仿佛木头人。

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一个过去毫无存在感、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皇子,是一个已经深居简出、一心礼佛、不明如今国情的皇太后。

诸事由朱常洛先看,再请示一下皇太后,在海量的奏疏和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公忠体国、一片苦心之下,不知趁机可以做成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