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蔡城。
府衙大堂之中。
身着儒袍的司马懿正来回踱步。
“不是说好了,要去打平舆?怎滴又往南了?这南面无支援,且又是要去对付那刘禅小儿,万一中计了,那该如何是好?”
曹洪的一招突然变道,确实是打得刘禅措手不及。
但这一招,也将司马懿等同僚晃得眼冒金星。
出击平舆,曹休的虎豹骑还能互为援手。
若是要打褒信,怎么说也得让在慎阳的贾诩出兵支援罢?
结果什么都没准备!
慎阳的贾诩,连他要出兵都不知道,如何支援?
“那刘禅小儿狡诈万分,万一卫将军败了,局势会如何?”
司马懿双手紧紧的握住,眼珠微微转动,而脑袋里面的万千念头,也是流转起来了。
越想,这局势便越差。
这心就越凉。
曹洪若败,汝南中魏军的士气必定会掉一个档次。
加之近万人被汉军全歼,这原本魏军在汝南就没有多少兵卒,这一仗下来,便是连守城,恐怕都难了。
司马仲达啊司马仲达!
你快想个办法出来啊!
正在司马懿焦头烂额之时,堂外传来传令兵焦急的声音。
“报~”
那背有令旗的传令兵冲入堂中,半跪在司马懿面前,说道:“前方急报!”
急报?
司马懿心中顿时升起很不好的念头。
“什么急报?”
司马懿接过令信,还没打开令信,却是先问了一句。
“褒信急报,曹将军兵败了!”
兵败了?
司马懿心中一个咯噔,差点站不稳,向后退了两步,扶住了案牍的一角,这才定住了身形。
情况,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司马懿急匆匆的将手上的令信打开,看了一半,他的嘴角便在颤抖了,嘴唇之上,那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败了!
全军覆没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不仅是败了,全军覆没了,便是作为魏王指定任命的汝南地区最高长官,都被汉军生擒了。
“这”
司马懿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还好关键时刻他将舌尖咬破了,这真切的疼痛,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前方战败,为之奈何?”
但或许觉得自己这幅模样太过于不堪了,司马懿赶忙站直了些许,大变的面色,也尽量镇定下来。
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
曹洪败了,他若是再急,怕是军心都要不稳了。
“速召军中校尉以上者,到府衙大堂来,有要紧事要吩咐!”
曹洪战败,如何才能消磨影响?
或者说,如何才能守住汝南?
再换一句话说,如何,才能保住汝南,以及在汝南的魏军。
和.
他司马懿的性命?
难!
难啊!
司马懿此刻仰头长叹:
我叫司马懿,我现在慌得一批。
而在同时。
慎阳城中。
满头银发,身形枯槁的贾诩,亦是得到了此消息。
便是贾诩的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变色,那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将自己的老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
最后他是连连咳嗽,将一口老痰吐出来了之后,这面色才舒缓了下去。
“曹洪战败,八千魏军被全歼,便是卫将军自己,也被生擒了?”
局势刹那间变坏,超出了贾诩的预期。
他才从新蔡离开多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速召玄伯过来!”
如今在慎阳主事的,便是他与陈泰。
又因为他年老体衰,非大事,现在基本都交给陈泰的。
那陈泰不愧是陈群之子,颍川陈氏出身,政务处理起来井井有条,此番出了如此大事,贾诩自然也是要找一个商量的人。
独断专行这种事情,他可不做了。
倒也不是说不想做,而是不能这么做。
毕竟这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承担责任。
他活了几十年,已经是多智若妖了,风险承担这种事情,还是要做的。
很快。
陈泰便到了。
“贾公,如此急匆匆的唤小子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贾诩重重点头,说道:“不仅是急事,还是要命的事情。”
说完,他便将传令兵手上的令信交到陈泰手上。
陈泰一目十行,看完之后,面色当即凝重起来了。
“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卫将军要出兵攻褒信,居然没有个书信过来?”
陈泰身着轻甲,双眼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剑眉微蹙。
“这也是国明亭侯想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匆匆而至,原本他是准备攻平舆的,曹休都已经领兵支援了,却不料他突然南折,去攻褒信了。”
说着,贾诩叹了一口气。
“哎~也是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善于细作之道,我魏军一有消息,一有动作,其必能知悉,国明亭侯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如今汝南民心在汉中王太子身上。
那些在汝南的汝南人,只要是有消息,都会暗地里传递出去。
偏他们还不能动手。
毕竟魏军在汝南的声名已经够坏了,再杀,怕都不用那汉军动手了。
汝南人自己就揭竿而起了。
当然
也有魏军在汝南,还需要当地人帮衬协助的原因。
“局势如此,贾公准备如何做?”
如何做?
听闻如此消息,陈泰还能稳住阵脚,贾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对于我等,无非是两种选择,要么走,要么守。”
走?
守?
陈泰的眉头紧紧的皱住了。
他缓缓说道:“若是要走,岂非是将汝南拱手让与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大王交给我的任务,乃是守住汝南一段时间,此番弃城而逃,不仅说没有功劳,怕是到时候大王要拿我们问罪!”
陈泰血气方刚,当然不想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贵为颍川陈氏之后,陈群之子,原本可以从清贵序列入仕途,过个几年,官职自然水涨船高。
为何要到汝南来拼生死?
还不是为了功劳?
还不是为了镀金!
这功劳没捞到,身上没涂上一层金,反倒是被泼了一身的屎,日后仕途还要受影响,这让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况且,我等要走,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肯放我们走?吴房濯阳为汉军作占,我等北还之路已经被堵死了,要想悄悄过舞水,万一汉军埋伏了,那该如何?”
这是我们不想走的原因吗?
走不了了。
后路都被堵住了。
贾诩见陈泰如此激动,对他的心思,也差不多摸清了。
他轻声说道:“玄伯勿扰,我等在汝南,那汉中王太子势必食不下咽,寝不能眠,我等归去,他必不会过多阻拦,况且其军亦疲,多生事端为何?”
闻言,陈泰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那贾公的意思是,要撤军?”
贾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我等坚守城池,能守几个月?”
“城中粮草,够三月用度。”
或许他也觉得这三个月时间太短了,连忙再说道:“若是省着点吃,五个月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