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回之下,士卒怨言不断,最关键的是,夏侯楙将他们遣散回去,居然没给粮草盘缠。
这些当兵的,如果是汉人魏军,那还好说,比较老实的就回去的,但是从异族人那里征来的兵卒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给我粮草,那我直接开抢。
于是乎在长安郊外,那些被征召过来的兵卒,尤其是异族兵卒,直接劫掠长安周遭,像是什么村庄,什么庄园,简直是遭了贼了。
一些原本顺服的魏军见此情景,也加入劫掠的队伍之中。
法不责众!
他们都抢了,我不抢岂不是亏了?
张郃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了长安。
“乱兵,都是些乱兵!”
张郃回来了,夏侯楙终于是找到主心骨了。
“那些征召过来的兵卒,居然敢劫掠长安百姓,更有甚者,居然敢冲击长安,若非守城兵卒勇猛,长安城都要被这些乱兵给破去了。”
夏侯楙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
在乱兵刚起的时候,他亲率一支千人骑军,准备教训教训这些乱兵。
结果那些乱兵战力不俗,反而让夏侯楙险些丧命。
现在他是又气又怕。
“乱兵之祸,乃是小事,大事是要将长安守住!”
其实在回来的时候,张郃便收拾了几批在乡野中劫掠的乱兵。
从他们嘴中,也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些兵贼,不听军令,作乱劫掠,罪同谋逆,如何算得上是小事?”
见夏侯楙居然想要严惩乱兵,张郃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镇守,他们受令前来听命,盘缠粮草,都是自己带来的,镇守遣散他们回去,应该要给些钱粮才是,毕竟不少人是走了上百里路过来的,他们劫掠,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军需而已,虽是有罪,但不至于到谋逆的地步。”
人家苦哈哈的过来帮你忙,结果你倒好,一句遣散便想要把他们打发回家?
尤其这些被征调的军士里面,还有许多匈奴、羌氐,那些异族人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现今在关中的许多异族部落,生活的方式还是和草原、山里一样的。
魏国说白了就是他们的大汗、王。
你可以命令我们出来打仗,但是打仗获得的东西,你要分给我们一些。
拒绝白嫖。
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你叫我们过来了,结果屁好处不给,直接要我们回去?
这是烽火戏诸侯呢?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这或许便是那些酋帅们心中的想法了。
“我一时心急,不记得此事了,不过,抛开此事不谈,他们如此跋扈,如今敢在长安周遭劫掠,日后就真敢谋逆,况且长安城外不少庄园,可都是曹家夏侯家的产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末将在长安南郊的庄园也被劫掠了,蓄养的几个美姬,被那些乱兵劫掠而去了。”
闻此言,夏侯楙眼睛一亮,当即说道:“这些乱兵,必须严惩,还请君侯带兵前去戡乱,以儆效尤,稳定长安军心!届时便是送你十个美姬,亦是不成问题。”
张郃摇摇头,说道:“镇守,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要守住长安,等到援兵到来,才是现在你我重中之重的事情。”
夏侯楙心中不悦,但也只得耐着性子说道:“阁下有何高见?”
“还请镇守重新召集这些军士,并且开长安府库,给予他们赏赐,对他们这两日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
现在长安只有两万人。
人太少了。
这些被征召过来的兵卒,虽然桀骜,但团结起来,不失为一股用得上的力量。
“这不可能!”
夏侯楙眉头紧皱,脸色很是难看。
“这些人敢在长安外劫掠,要是征召了他们,岂不是放他们入长安内劫掠了?这些人说不定是个祸害,在汉军来了之后,反而会跟着汉军来对付我们。”
见夏侯楙反应如此激烈,张郃面色严肃,说道:“若是我等放任其劫掠,他们便真的会被汉军所用,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征召了他们,这些人胆敢作乱,请镇守斩我头颅!”
现在的张郃真是感觉到心累。
这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些呢?
守住长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是你曹家夏侯家的天下,又不是我张郃的天下。
张郃顿时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操蛋感。
“既是如此,那便按将军说得来,汉军已经是在攻打槐里了,若是槐里被破,长安前面,也就一个细柳聚可以防守了,但细柳聚非是坚城,难啊~”
细柳聚只是个军寨而已,连城都算不了。
其实真正能挡住汉军从陈仓道入关的,便只有散关与陈仓。
这两城被下了之后,若齐聚大军守住雍县、武功,尚可将汉军堵在关外,但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接下来,便是残酷的长安守卫战了。
一想到长安内外的情况,夏侯楙不自觉的开始叹气起来了。
张郃见夏侯楙士气低落,当即说道:
“长安城外,我们不必去管了,现在守住长安,等待援军便是了,长安城中粮草充盈,守城器具充足,只要我们不惧汉军,守住个一个月,则增援必定会来!”
只是
当真守得了一个月?
夏侯楙心中没底。
“能守住一个月?换句话说,一个月真有援军赶到?”
洛阳的大军被汇集到徐州,短时间根本无法支援过来。
而曹真的戡乱大军想要支援长安,回师的路必定是会被汉军堵住的。
便他不太懂军事都明白,要派人将曹真回师的大军堵住,那刘玄德会不懂?
或许一个月
甚至两个月,大批援军都不一定到。
长安
危矣!
夏侯楙先是面露绝望之色,但他看向张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珠一转,说道:“长安乃是坚城,需有名将镇守,论起治军来说,我不如左将军,不若这长安防守之事,便全权交由左将军了。”
你早该如此了!
见夏侯楙开窍,张郃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夏侯楙抱拳行礼,说道:“末将定不负使命!”
夏侯楙点了点头,说道:“援兵之事,越早来越好,我这便去洛阳求援兵来。”
什么?
张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镇守要去洛阳?”
这不是临阵脱逃吗?
张郃还以为这家伙是转性了,结果是怕死了。
“怎么?我不能去?”
夏侯楙面露不悦之色。
“传信之事,只需要差一使者便可,镇守如今乃是关中最高统帅,焉能在这个时候离去?若真是如此,那军心才乱了。”
然而夏侯楙却是去意已决。
丢失长安的黑锅,他已经是准备丢给张郃了。
“左将军无需再言,长安诸事,便交由左将军了。”
看着夏侯楙匆匆离去,张郃也只得是摇了摇头。
也好。
去了一个包袱,说不定局势会更好。
万一其在关键的时候,过来指手画脚,说不定会将大好局势付之一炬。
“既是如此,镇守请便!”
夏侯楙离去,张郃接管关中诸事宜之后,当即急命镇守府张贴告示,打开长安府库,重下征召令,并且准备动员长安城中百姓,准备坚守长安的诸事宜。
几乎一时间,长安内外的动乱,便被张郃稳定下来了。
时间便一点一滴的过去。
一晃,便是十日后了。
便是在长安城外,都可以看到汉军骑兵的身影了。
张郃心中有些紧张,但也有些兴奋。
现在长安危急,关中危矣!
看起来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换个角度来想,这是不是也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是击退汉军,守住关中,那么他张郃,便是此次的首功!
届时,便没有曹家人或是夏侯家的人,有资格站在他头上拉屎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