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渊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手段,陛下高瞻远瞩,敢于打破陈规,不拘一格降人才,让微臣看到了大康中兴的希望。”
龙宣恩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想不通的地方,大康立国至今,从未有过女子封王的先例,朕乃是第一个这样做的皇帝,非是朕比先皇们更有胆色和魄力,朕也不是老糊涂了,更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朕的这些子孙,朕最清楚,七七虽然年幼,可她却有过人之处。朕老了,朕可能做的只是墨守陈规,而不是打破陈规。册封七七为永阳王,乃是希望七七能够利用她的聪明智慧帮助大康走出困境。”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尔等是否愿意尽心为大康做事?”
周睿渊和文承焕同时道:“愿为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龙宣恩握紧右拳,堵在唇边用力咳嗽了几声,长舒了一口气道:“朕需要休息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七七跟你们说。”
龙宣恩站起身来,七七亲自将他送到帷幔之后,等他在太监的服侍下离去之后,七七方才回到勤政殿。看到两人还跪在那里,轻声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这次两人赶紧听从了她的吩咐。
七七回到刚刚那张龙椅上坐下,双眸静静望着他们两人,周睿渊和文承焕两位大康重臣经历无数政治风浪,却从未遇到过今日这么诡异的事情,被十四岁的小姑娘盯着,居然感觉内心怦怦直跳。
七七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也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文承焕道:“老臣为大康死不足惜!”
七七道:“你本来是应该死!”一句话把文承焕说得老脸通红,噎得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应答。
七七道:“过去无论你们做过什么,想过什么,都不重要,就算是有过助纣为虐的历史,我也姑且理解为你们当时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做错了事情不怕,就怕你们不知悔改,其实依着陛下的意思是要将你们全都满门抄斩的。”
文承焕和周睿渊两人刚刚湿透的背脊再度冒出冷汗,七七应该没有说谎。
七七道:“我问陛下要杀你们的原因,陛下说你们对他不忠,我又问陛下,你们两人或许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情,但是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康的事情?陛下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于是我告诉他,在我看来对大康忠诚才是真正的忠臣,一个国家首先有国然后有民最后才会有君主,同样一个臣子首先懂得爱国,然后懂得爱民,反倒是忠心于某一位君主可以放在最后一位,日月交替,潮起潮落,没有谁能够长生不老,也不会有哪位君主可以永执权柄。”
文承焕和周睿渊两人将头低得很厉害,正眼都不敢向七七望去。
七七道:“许多臣子的升迁任免得势失势大都和皇家内部的事情有关,比如太子的人选!原本不该是你们操心的事情,你们偏偏要伸一只手进来,以为是为大康在挑选明君,这才是忠诚,可你们认为的明君又当真适合大康吗?你们两人都曾经是我父皇的老师,现在我父皇已经驾崩,这里只有咱们三人,你们不妨说句实话,我父皇他适不适合这张椅子呢?”
文承焕和周睿渊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同时流露惶恐之色,评价天子的功过可不是他们能够做得。
七七道:“你们不敢说,害怕说错话,又或是当局者迷,可我这个旁观者却认为,你们两个老师当得相当失败,失败之极,非但没有将我父皇培养成为可以中兴大康的一代明君,反而让他变得性情多疑,目光狭隘,偏听偏信,乃至最后被姬飞花那个阉贼所操纵,成为一个名不副实的皇帝,成为阉贼手中的一个傀儡。”
文承焕和周睿渊两人脸上同时流露出惭愧之色,七七没有说错,教不严,师之错,他们没有调教好龙烨霖。可有些人是注定无法成为明君的,龙烨霖或许天生就不是这块材料。
七七道:“我跟你们说这些并不是想追究你们的责任,而是让你们认清自己的错误和不足,两位都是大康重臣,你们见惯了朝堂风云,无论智慧还是眼光都要比我强太多,我之所以答应当这个永阳王,也不是我这个小女子有什么野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龙氏之孙,我不能因为身为女子就躲避应该承担的责任,大康若亡了,倒霉的不仅仅是龙氏,还有大康所有的百姓。大康衰落到今日之地步,也不仅仅是皇家的责任,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不是应该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为大康尽力有没有真心将大康当成自己的家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