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灰色袈裟的年轻和尚从通往藏经阁的院门前缓步走了出来,胡小天看得真切,这年轻僧人正是明镜,他陪同七七前往大相国寺上香的时候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明镜来到明远身边轻声道:“师兄,师叔吩咐不得擅用武力。”
明远点了点头,却没有下令让那些棍僧收起手中的齐眉棍。
明镜的目光投向胡小天,胡小天跟他彼此对望,胡小天发现明镜的眼睛非常干净,如同明澈的泉水似乎可以一直看到底部,他的目光坦然而没有杂质,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始终都保持着温和的状态。
胡小天想起小沙弥曾经对自己说过,明镜乃是天龙寺年轻一代中佛法最为精深的一个,观其言行神态已经觉察到他和同辈师兄弟的巨大差异,虽然年轻,举手抬足之间却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明镜向胡小天双手合什道:“施主,藏经阁乃是天龙寺禁地,即便是普通僧众也不得进入,还请施主不要乱了本寺的规矩。”
胡小天扬了扬手中的圣旨道:“是天龙寺的寺规大还是皇上的圣旨大呢?”
明镜淡然道:“皇上既然来到天龙寺修佛,就已经放下尘世中的一切,而且皇上对方丈有言在先,在天龙寺期间绝不以势压人,更不会踏足普贤院之外的地方半步。”
胡小天呵呵笑道:“天龙寺还真是了不起,连皇上也要遵从你们的规矩。”
“皇上敬的不是天龙寺,更不是寺里的任何人,皇上敬得乃是佛祖。”明镜英俊的面庞依然古井不波。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好,可是今晚有一名前鸡胸后罗锅的丑陋僧人潜入普贤院,意图行刺皇上,我们追出来看到他一路逃到了藏经阁。”
明镜道:“施主是想搜查?”
胡小天咄咄逼人道:“不搜也可以,前提是你们把人给我交出来。”这厮的目的就是要将如同一潭死水的天龙寺给搅浑了,只有如此才能浑水摸鱼,带人来藏经阁闹事,最主要的动机就是要搞清楚藏经阁周围的状况,如果这帮和尚迫于压力放行,那就更好不过,胡小天刚好可以修改一下不悟交给自己的那张地图。
明镜道:“施主若是想搜也可以,这件事必须要请示方丈,如果方丈同意,施主就可以进入其中搜查,不过最早也要到明天了。”无论胡小天怎样强势,明镜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怒气,依旧风轻云淡,反观他身后的那群棍僧早已怒不可遏,修为高低一目了然。
胡小天暗暗佩服,如此年轻的一个僧人居然拥有如此修为,难怪被天龙寺视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他虽然过来闹事,可是绝没有和天龙寺棍僧现在就翻脸火拼的意思,真正的用意一是名正言顺地观察一下藏经阁周围的情况,二是要制造动静,反正不怕事大,最后还有假皇帝撑着呢。
他微笑道:“这位小师傅看着面善,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镜道:“今年大年初一,贫僧和这位施主应该在大相国寺的塔林见过。”
胡小天内心一怔,想不到明镜早已认出了自己,此人的记忆力还真是惊人。他呵呵笑了起来:“怪不得我看着如此熟悉呢,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缘人。”
明镜道:“还望施主体谅我等的苦衷。”
胡小天道:“看在咱们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好为难你们,这样吧,圣命难违,皇上让我们搜查,做属下的若是不从那就是抗命,我带着兄弟们就在这藏经阁的周围搜查一下,小师傅应该不反对吧?”
明镜道:“施主请便。”
胡小天挥了挥手,十人守住藏经阁的院门,带着其他人围着藏经阁展开搜索,一边走一边将周围的道路特征记下,回头要在地图上一一标注出来,胡小天今晚闹事的目的就是要让天龙寺僧众怀疑假皇帝另有目的,好为以后不悟潜入藏经阁设下伏笔。有了今晚的事情做基础,以后藏经阁若是出事,天龙寺僧众首先怀疑得就会是老皇帝,或许从今晚开始他们就要质疑老皇帝来天龙寺的真正动机了。
龙宣恩坐在禅房内,脸色阴晴不定,刘虎禅将房门关上,以传音入密道:“大哥因何还不休息?”
龙宣恩同样以传音入密道:“胡小天看来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
刘虎禅道:“应该不会,以大哥的易容之术他怎么可能看破?”
龙宣恩缓缓摇了摇头道:“单凭外表和做派他肯定是无法看破,但是他此前曾经说过一些缥缈山灵霄宫的事情,我在无意中作答只怕露出了破绽。”
刘虎禅闻言一惊,面色凝重道:“难怪他今天的行事做派和往日截然不同。”
龙宣恩道:“恩师一直让我小心提防这小子,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虎禅,你的武功有没有胜过他的把握?”他真实的身份乃是洪北漠的徒弟迟飞星,擅长易容之术,在机关方面也颇得洪北漠的真传,这次假扮龙宣恩前来天龙寺礼佛也是洪北漠的授意。
刘虎禅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低估了他,梁宝和平川竟然在他手下走不到一个回合。”
迟飞星冷冷道:“武功再厉害又有何用?我不信他能够逃得过暴雨梨花针!”
刘虎禅道:“大哥打算对他下手了?”
迟飞星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师尊并没有下令,咱们还需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他停顿了一下道:“裂云谷的事情他必然有所隐瞒,老四和老五失踪的事情他肯定脱不开干系。”
刘虎禅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手刃此子给两位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