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谭幽泪水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喉咙胀的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周嬷嬷,可又的的确确是周嬷嬷。
银杏并未认出这是周嬷嬷,只以为谢谭幽是被吓到了,本想把周嬷嬷扯开却被谢谭幽制住,她不解看向谢谭幽。
谢谭幽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抚上周嬷嬷苍老的手背,低声唤道:“周嬷嬷。”
银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趴在地上的人。
周嬷嬷嘴巴呜呜咽咽的发出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谢谭幽心头发酸,这三年,她总以为周嬷嬷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想今日会在这见到。
“嬷嬷,你怎会变成这样?”
周嬷嬷是定国将军府出来的,拳脚功夫并不差,怎的就会成了这幅模样。
周嬷嬷赤红着一双眼,颤手从胸口处拿出一张破破旧旧的信封塞进谢谭幽手里,随后紧紧握了握,示意她看,谢谭幽虽不解,还是快速打开信封,只见信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将军府,夫人,被害。
谢谭幽瞳孔骤然紧缩,视线一瞬不瞬落在被害二字上,想不明白,只觉心中刺疼的难受。
偏眸又看向周嬷嬷急切又害怕的神情,周嬷嬷还不停用手比划,时不时又重重指向被害二字。
见谢谭幽不为所动,许是急了,周嬷嬷一把拉住谢谭幽手腕,死死盯着她澄澈双眸,努力张了张嘴,尝试很多遍,喉咙才嘶哑的发出一道难听声音。
“死。”
“死?”谢谭幽攥紧信封,“将军府,夫人,被害死?”
周嬷嬷大口喘着气,似是还想说话,可这次论她怎么努力,再发不出一声响动,她急的来回看,想到什么,忙又把手伸去腰间。
谢谭幽顺着她动作看去。
忽然,周嬷嬷手中动作猛地一停,像是感受到什么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来不及看谢谭幽一眼便转头往人少的地方爬去,动作极快,像是训练多次一般,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谢谭幽想去追,却被脚边的字条上的三个字吸引了目光。
青龙寺。
是从周嬷嬷腰间掉下来的,她心情变得沉重,信封上的内容,让她心中燃起一个大胆可怕的想法,周嬷嬷成了这幅模样,怕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信上的将军府和夫人她看懂了,是定国将军府和母亲。
被害死。
是否外祖父和母亲的死因都不是表面那般,而是背后另有真相,此事,怕也只有周嬷嬷才清楚。
谢谭幽眼眶酸的难受,回想三年前,母亲虽病重,但御医说最起码还有一年时间,可她才不过出了一趟府,母亲便逝世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时未来得及便被送出了府,后来每每回想起,心中似是总有一道声音在指引她回京,是以,时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给谢靖送信,信中内容皆是想念父亲,一个人孤单害怕,想让谢靖接她回家,可信就像石沉大海般,相府里的人也从未出现过在她面前。
而她身体又极差,总是陷入昏迷,忽然得知要被接回府,怔了很久,心底深处之事好像也被打散,如今想起,是冰冷的恐惧。
事关亲人,她必须弄清楚所有事,也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趟青龙寺。
*
夜里,谢谭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日见到周嬷嬷的模样和纸条上的内容,心中猜想无数,浑身难受的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有了些许睡意,眼睛正缓缓闭上时,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踢开。
“嘭!”
漆黑的屋子也被火把照亮。
谢谭幽猛地睁眼,抬眸看去,只见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的谢音柔缓缓走了进来,她身形纤细,肌肤胜雪,好看的双眸似是带着笑意,温婉又动人。
“大姐,许久未见,你怎么又瘦了。”谢音柔浅笑上前,抬手轻轻触碰她脸颊,冰凉之意袭来,她蹙了蹙眉:“银杏那丫头呢,莫不是偷懒去了?这样冷的天竟还开着窗,大姐要是再受了凉可怎么好。”
也不等谢谭幽说话,她又接着道:“吴嬷嬷,你去把银杏给我带来,我今日定要替大姐好好惩罚惩罚这爱偷懒的丫头。”
“不必。”窗外的冷风一阵一阵朝谢谭幽吹来,她头脑越发清醒,声音淡淡:“窗子是我让开的,银杏一人照顾我很累了,我便让她早早回去休息了。”
旁人不知道,谢音柔还不清楚吗。
这扇窗是在她受凉之时,秦氏下了命令的,不许关上。
“婢女生来就是要照顾主子的。”谢音柔拉着谢谭幽的双手,时不时替她拉拉被子,亲密的如亲姐妹般。
“若累了就不用照顾了,那府里还不乱套了?并且她们每月都领着银子,父亲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说话间,吴嬷嬷已经把银杏带来了。
谢音柔扫了银杏一眼,温柔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她身上穿着下等丫鬟才用的布料,笑容更加温柔:“银杏,你跟着大姐倒是受苦了,我记得很久之前,你身上穿的布料可都是比我的还要好呢。”
那时她只是庶女,嫡母每次给府中的小姐们定制衣裙,谢谭幽永远都是最好的,颜色永远都是最鲜亮的,就连她身边的银杏穿的都是上等的料子,而她,只配穿谢谭幽挑剩下的。
父亲的目光也只会停留在谢谭幽身上,会亲自教导她功课,每次回府还会给她带她喜欢的吃食或者小玩意。
而她想见父亲时父亲总在忙,每次生病只有母亲在身边,谢谭幽却是不同,有点小磕小碰,父亲,定国将军府,甚至是太后都会派人带着太医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