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褚玉往洞穴所在的方向迈了步。
方才她还特意观察过,温鹤岭的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但此时他却叫住她:“去何处。”
她侧眸看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栖明师兄让我过去一趟。”
温鹤岭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
“何时?”他语气冷淡,“他让我们候在此处。”
桑褚玉:“他刚送了我们剑派的密信,让我过去帮个忙。”
她有意咬重了“密信”二字,便是为了言明此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赶在温鹤岭开口前,巫召野忽地起身:“什么忙,要不要紧?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桑褚玉正欲走,忽想起什么,垂下眼睫,情绪不明地冒了句,“温仙友的伤还没痊愈,你还是留在这儿照顾他为好。”
巫召野脸色微变。
温鹤岭掩在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些许,道:“无需操心此事。”
“加了一点数值。”裴雪尽提醒。
桑褚玉在心底问他:“那我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裴雪尽:“……别偷懒。”
行吧。
加到了一点数值,桑褚玉也不愿搭理他俩了,转身就朝那处山洞走去。
走至洞口,她忽瞧见一抹黑影——从洞口的石头堆后面急速闪过。
蜈蚣?蝎子?还是蛇?
但这地方连只虫都没有,能有其他动物吗?
她被疑心驱使着想一探究竟,却在踏进洞口的瞬间被叫住:“谁?”
是栖明师兄的声音,从洞穴里传出。
但又有点儿不对劲。
他行事向来大马金刀的,也鲜少露出倦容。
而非像现在这样,喘息着吐出一字,似是累极。
“是我,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桑褚玉又有点儿迟疑了,“栖明师兄,你要取什么东西?”
蒲栖明没应她,而是压抑着吐息问:“他们俩,跟过来了吗?”
“没,就我一个。”
话落的瞬间,她听见他的低喘声越发明显。
还有一缕极淡的妖气,缓慢从洞中飘出。
桑褚玉倏然明了。
忽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腿。
是和噬魂草截然不同的触感。
那噬魂草虽然化成了人手,但箍在腿上仍如枯草紧缚。
而现下缠上踝骨的那东西,却冷湿有劲。
且似藤蔓攀树往上绞缠着,眨眼间就覆住了她的小腿,牵带着她往里走去。
她被拉进山洞后,一道无形的禁制布在洞口,隔绝了那丝微弱的妖气。
“栖——”
“别出声。”蒲栖明的声音从山洞角落传出。
桑褚玉没动,由着那缠在腿上的东西不断绞紧。
又一道隔绝声音的禁制落下。
“栖明师兄,”她在一片昏暗中望向声源处,“你是化出妖形了吗?”
她知道他是妖——同她一样。
刚开始进入剑派,她还不知晓这事儿,以为宗门中仅她是妖。
但被温鹤岭发现身份那日,平时没与她说过几句话的蒲栖明找到了她。
是在暑气高涨的夏日,对谁都一副凶巴巴模样的栖明师兄站在铸器阁门口。
他垂着戾眼看她,并问:“温鹤岭知道了你是妖?”
她正在做一个机关盒,头也没抬地应了声是。
当日师尊带她回来时,并没有隐瞒她的身份,太衍剑派数百弟子皆知道她是妖。不过短短几月,他们对她的态度就从怀疑陌生,变得亲近许多。
比起她的来历,那些同门似乎更看重她本身。
听到她的应答,蒲栖明久没出声。片刻后,他道:“我们与无上派关系不差,剑派的事常会传到他们那儿去。”
“知道。”她削掉了一小块木头。
“我也是。”蒲栖明忽然冒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