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业真的没起什么坏心思,现在不是才到二更天吗?
他就想着拉这位尤姬姑娘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等着三更天的时候,好去卫府衙门那儿接长孙羽默等人出来。
谁知这位尤姬会这么敏感,老感觉自己会趁虚而入,将她怎么着似的。
***,哥们好歹也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有前途的年轻官员吧?
强奸这种事儿,也太掉价了,不干,坚决不能干。
不仅不想,而且不屑,这种事儿只要一做,那真是名声尽臭,迎风臭出长安城百里地。
特别是尤姬属于风满楼的清倌人,并非娼妓,不是想日就日。
虽然同样是在秦楼楚馆赚银子,但是有着明明白白的分水岭。
娼妓嘛,是给了银子就能上;清倌人嘛,说好听点,是卖艺不卖身,说难听点便是想日,也要对方瞧得上你。
不然尤姬这个小娘们也不会立出三不陪的规矩。
如果强上清倌人,那可是要被风尘玩家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这也属于圈内的一条潜规则吧。
不然的话,以长孙羽默这群败家玩意的脾气,还能被尤姬这小娘们连番拒绝三五次?
不是长孙公子好脾气啊,而是清倌人委实不敢硬来呐。
...
...
待得郭业喊完最后一句话后,尤姬这小娘皮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然后从桌子角边儿盈盈而起,紧紧抱着怀里的古筝,跪坐于蒲团之上,浑身打着哆嗦不敢吱声,更不敢抬头张望郭业。
咔~~
郭业拉来临近的一条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与尤姬隔了三两步的距离,翘起二郎腿没话找话道:“尤姬姑娘,我听说你有三不陪的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你们这些清倌人在青楼中赚点银子也是辛苦,你怎得还要将唾手可得的银子拒之于门外呢?”
嗯?
尤姬听着郭业这般发问,心中暗道,这位公子爷看来真是没什么歹意,没起什么坏心思,且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罢了,暂且应付一下他吧,就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随即尤姬将怀中的古筝缓缓平房在席上,竭力平复自己忐忑的心情,轻声说道:“回这位公子的话,奴家若非家道中落,自幼被卖入风满楼中做了清倌人,又怎会甘心沦落风尘呢?唉,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过奴家虽堕入风尘,但亦爱读书,自然懂得一些大是大非。”
说着,尤姬掰扯起纤纤素白的手指,说道:“第一,流氓泼皮不作陪,是因为奴家嫌弃这些人腌臢污秽,不屑赚他们的银子;第二,无德无才之辈不作陪,是因为陪他们喝酒,替他们弹筝,奴家觉得恶心,掉身价,这种银子不赚也罢!至于第三……”
郭业听着尤姬解释起前面那两条不作陪的原因,顿时对这小小清倌人产生了些许好感。因为对方虽落了风尘,但傲骨还在,居然为了自己的一些坚持,而对唾手可取的银子不动心。
不过郭业也能听得出来,这尤姬多少有些占着自己是风满楼红牌的缘故,对客人挑三拣四。
如同后世的明星一般,这小娘皮就是在耍大牌,秀品味。
有点意思,郭业继续竖起耳朵聆听着尤姬的第三条不作陪。
只听尤姬继续说道:“朝廷官员不作陪,也许大人会觉得尤姬这是在自抬身价,其实不然。在尤姬看来,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中的官员,必定不能专心操持公务,不能为百姓谋福祉,算不上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员。如果因为尤姬一人,而致使官员不能勤于公务,那么尤姬的罪过,就大矣!”
“昂?呃……”
听完尤姬关乎第三条的解释,郭业顿时被呛到了,这尼玛还是一个青楼女子清倌人的觉悟吗?这思想觉悟简直太高了,真令郭业这个朝廷官员一阵汗颜啊。
这哪里还是风尘女子?这就是圣母玛利亚啊!
异数,尤姬这小美人绝对就是青楼界风尘圈子里的异数。
她不去布施传道,不去宣传仁德,真是太可惜了。
郭业震撼间,突然觉得尤姬要是来干监察御史,监察各地官员的政务,那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哟!
郭业本想找尤姬瞎扯淡用于打发时间,谁知短短一个聊天,居然聊出一个不一样的异类清倌人。
顿时,郭业对她的好感度与好奇度噌噌噌一阵儿往上涨,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随即郭业又问道:“尤姬姑娘,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奇女子啊。对了,你除了弹弹古筝,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郭业这也是纯属没话找话,没辙儿啊,他对人家产生了好奇,就想从多方面了解一下对方。
他不问倒好,他这么一问尤姬的脸上顿时欢快了起来,刚才惊惧的神情荡然无存。
只见尤姬脸色欢快之后,突然又有些羞赧地低下了脑袋,看得郭业莫名其妙,这是要闹哪样?
“奴家平日里除了喜欢诗词歌赋之外,还喜欢自己写写话本儿,权当消遣。”
话本儿?
郭业甚是诧异,他知道“话本”是古代人对“白话小说”的一个统称。
这个不值得诧异,他诧异的是尤姬这个清倌人居然会自己写小说?
我了个去,白话小说在大唐还不甚流行,甚至说是还没大肆发掘出来,尤姬这个风尘女子居然已经自创白话小说了。
这怎能不让郭业诧异与好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