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诏,房玄龄、萧瑀火速连夜进宫面圣。
李二陛下深知一会儿的谈话内容会涉及到蜀王李恪的安危,而听泉宫的杨妃又恰恰是蜀王李恪的母妃,因此李二陛下也将谈话的地方从听泉宫转移到了望北阁。
他也担心有些话传进杨妃耳中,指不定又跟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
望北阁中,房玄龄、长孙无忌,萧瑀竞相聚齐,李二陛下命御膳房赶制了宵夜,让三人先垫补垫补肚子暖暖胃再行议事。
皇帝不差饿兵,李二陛下亦不能免俗,只有让三人填饱了肚子方能转得动脑筋,方有力气陪他通宵熬夜。
三人也不客气,皇帝一声令下,稀里哗啦开动筷子吃了起来。
很快便将御厨赶制的宵夜吃得爪干毛净,暗暗打了饱嗝,等待着李二陛下的开场。
见着三人吃饱喝足,李二陛下摁摁手示意三人皆落座,然后又让长孙无忌将郭业来信的内容,说与房玄龄、萧瑀二人听。
长孙无忌尽管不咋待见萧瑀这棺材瓤子,但当着皇帝的面多少还是收敛,随后便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将郭业信中所说复述了一遍。
听得房玄龄、萧瑀二人霎时沉下来脸,凝重肃穆不时唏嘘诧异。
待得长孙无忌讲完重新坐回原位后,李二陛下才问道:“房卿,萧卿,你们二人如何看待此事啊?”
房玄龄瞟了眼身边落座的长孙无忌,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地坐那儿不再言语。
他心中多少猜出了点长孙无忌的意思,随即起身率先发言道:“陛下,臣虽跟您多年南征北战,但说到知兵事却并非臣所擅长。且,臣擅谋划,这决断一事……”
“是啊,”不知是不是房玄龄这话戳到了李二陛下的伤心处,只见李二陛下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来,喟然叹道,“房卿这话不假,世人说朕有房谋杜断,房卿善谋,而杜卿善断。如今杜卿撒手人寰,离朕而去,朕又找何人来替朕断上一断呢?唉……朕,果真失了一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二陛下说着说着,声音居然哽咽了起来,听得房玄龄亦是一阵悲呛,不由想到了与自己共事多年的杜如晦。
长孙无忌见状,暗暗捉急啊,陛下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无端端地,居然缅怀起故臣来了。如今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还能有这闲心啊?
当即,他就要起身准备大煞风景地提醒李二陛下,先谈正事。
不过他还没起身,已经有人急急跳出来替他扮演这个大煞风的角色。
只见萧瑀起身,打断了李二陛下和房玄龄两人的缅怀,拱手道:“陛下,臣有话要讲!”
萧瑀见着皇帝如此怀念已故的杜如晦,心里没有一丝妒意,那是假的。
经他这么一打岔,瞬间将李二陛下拉回了现实当中来,心中对萧瑀不免有了微词。
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微微颔首,轻声道:“萧卿,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萧瑀道:“陛下,臣认为如今不宜再启战端,与吐蕃国冒然开战。”
李二陛下哦了一声,继续面无改色地问道:“萧卿为何会如此认为?先说说你的原因。”
见着皇帝貌似兴趣盎然,萧瑀心中不免有了得意之色,说道:“原因有四,其一,我大唐刚平定东突厥,外征大军如今还在东突厥的地盘上肃清残余,急需班师回朝休整;其二,如今大唐国力并不充盈,至少三年之内无力撑起两国大战的消耗。其三,如果冒然开战,就置蜀王、河间郡王等一干使团的生死于不顾,使团一干人员委实凶多吉少啊。至于最后一点,也正是臣最为担忧的一点,那便是如果我们对吐蕃冒然动兵,是否会引来高昌、大宛、西突厥、泥婆罗,乃至大食、波斯、天竺等国的猜忌。”
说到这儿,萧瑀加重了语气,很是担忧地喊道:“陛下啊,臣知道您有扫平寰宇之雄心壮志,可万一稍一不慎,惹来这些国家的联手反扑,恐怕就……”
接下来的话,萧瑀没有说下去,但是李二陛下与房玄龄、长孙无忌两人又怎会听不懂?